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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等奖|把整个心灵献给孩子
2020-04-30 14:58:00  来源:中国江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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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整个心灵献给孩子

殷 涛

在第35个教师节,我重温苏霍姆林斯基的这句话:“如果把整个心灵献给孩子,那么孩子的一切便会是自己的一切,便会竭尽一切为孩子谋划与工作——这就是我们教育工作者无与伦比的幸福。”

——题记

一位同事说,临近开学,晚上居然兴奋得没怎么睡。看着她炯炯的眼神,我心里说:其实我也是,但我是男士,要矜持些。心中还是有些惶然:已经从教21年了呀,这种亢奋是不是有些不正常?2019年的秋天比往年来得晚了一点点,燥热随着9月1日开始渐渐撤退,红尘中的内心分外柔软,如月光把爱恋洒满贝加尔湖面。

做教育的都知道苏霍姆林斯基,就像看篮球的都晓得乔丹。坦白说,我没有系统地读他,也没有敬烧高香。因为读他的文字,读的是温热的血肉,是自己的所思所想,甚至看到开头就想到下文,就像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他是朴实的,就像太阳在天上,你看到它,就已经在它无边的光辉里。他似乎没有兴趣构建理论大厦,也无意于书写皇皇巨著,他甚至也不想以教育家的身份布道。只如一个怀着美好与天真的孩子,闯进了教育的园地,发现了些绝美的花朵,忍不住脱口而出,抑或喃喃自语。比如:

“一个好教师意味着什么?首先意味着他是这样的人——他热爱孩子,感到跟孩子在一起是一种乐趣,相信每一个孩子都能成为一个好人,善于跟他们交朋友,关心孩子的快乐和悲伤,了解孩子的心灵,时刻都不忘记自己也曾是孩子。”

“亲爱的朋友,请记住,学生的自尊心是一种非常脆弱的东西。对待它要极为小心,要小心得像对待一朵玫瑰花上颤动欲坠的露珠,因为在要摘掉这朵花时,不可抖掉那闪耀着小太阳的透明露珠。”

真正的经典想必就是如此,至真,至简,至朴素。写的人满目含春,看的人像在花开的陌上缓缓而行。

“有一种鸟是永远也关不住的,它的羽翼上,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这是影片《肖申克的救赎》里的台词。“自由”也可以换成“人性”。世上有一些高贵的灵魂,天生带着纯洁而强烈的激情,怀着宗教般的信仰和殉道的精神,在污浊里爱惜自己的羽毛,却遏制不住用纯银的嗓子发出裂帛般的声音。它是屈原的“哀吾生之须臾,民生之多艰”,是杜甫的“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是瞿秋白的“为民众辟一条光明的路”,他们本质上是一类的。他们已具备了圣徒的情怀,加上非凡的才华和颖悟,如果选择了教育,他们就是当代的苏霍姆林斯基、陶行知、晏阳初。

萧红有一段很迷人的文字:“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精灵样的孩子在校园的百草园里,就像花要开,鸟要飞,虫子要说话,也应是自由的。

我们把教育比作农业,但没有一块田地能像教育这样品种丰富,姿态万千,且收获无与伦比;人的一生,每个阶段的教育,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成人世界的种种恶行,往往只是失败教育的延时发作。孩子在这里,教育者的每一个行为,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眼神,都会让一个生命发生不可预知的变化。他会因为某个老师从混沌而渐渐明亮(如海伦凯勒),还是湮灭了原本钻石的光芒(多少天才死在了通往大师的路上)?

苏格拉底的父亲是个著名的雕刻师,有一天苏格拉底看到父亲完成了一只精美的石狮子,赞不绝口:“太棒了!什么时候我才能雕刻出来呢?”他父亲回答:“不,它一直在石头里,我只不过把它唤醒了。”孩子是基于自己对生命的渴求来到这个世上的,他只是偶尔打盹,需要唤醒。

有人说教育就是要创造未来。对于孩子来说,现在就是他们的曾经的未来。“在怎样的中学里读书”就是他们小学里的未来。初中三年就是他们未来的一部分。要将来幸福,现在就要谋幸福。与其许下未来幸福的支票,不如当下就派发礼包,让他们从一个个已来的未来,更饱满地去迎接“未来”。

做教育需要聪明人,更需要笨人。教育少不了笨功夫。苏霍姆林斯基就是个“笨人”,他放弃教育局长的职位,32年如一日地在帕夫雷什中学辛勤工作。他称学校的每一个学生为“我的孩子”。“在一所农村学校身不离校地工作32年,这对我是无与伦比的幸福。”“我生活中什么是最重要的呢?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爱孩子。”笨人没有弯弯绕,而是更纯粹,更接近老庄的“赤子之心”。

世界复杂,也简单。你简单了,它就简单。教育远比我们想象的简单。各种术语你方唱罢我登台,诸种模式引领风骚三五年,就是教育么?真正的教育并不追求华丽丽地,就像真正的生活在一粥一饭的温馨里。什么是教育?说白了:让每个孩子和背后的父母看到希望。再白一些:把别人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

校园就像河流,一届一届的孩子出去,像浪花一阵“哗啦啦”;一届一届的孩子进来,像浪花又一阵“哗啦啦”。一波连着一波,组成了一条生命奔涌的河。在学校的历史里,你在某一刻一头扎进去,直到离开,只能拥有其中一段。与哪些生命相遇,似偶然又似注定。唯一的问题是:能否成为彼此最美的相遇?

去日苦多,余生很贵。当摊贩喊我“大爷”,当公交车上有人为我让座,当两个不同的人在不同场合说“看你也就50岁吧”,我已不敢说他们眼力不济或幽默蹩脚。我感到了逼人的岁月霜刀。我曾自诩风花雪月的浪漫行者,不成想掉进了这个“孩子王”的坑里,一去21年。今年整个暑假都没有去成远方寻找诗意。又一想,如果远方意味着不可知,那么这些孩子未来的不确定是不是更让人心旷神怡?如果“诗意”意味着对平庸的反抗,那么因创造而诞生每一天是否都可以衣袂飘飘,乃至成为经典?经典不是用来供奉膜拜的,而是用来启迪我们创造的;经典不仅属于昔日偶像的黄昏,更是在每天鲜活开启的大幕中。

我教了上千名学生了吧?没有两个是可以合并同类项的。也就是说,每一次相遇都是第一次。这样的际遇让我保持新鲜,让我为保持新鲜而修炼不止。所幸教育这条河流足够宽广,放得下桀骜的生命;也足够精彩,只要愿意起舞。所以在这条河里,我一会儿蛙泳,一会儿狗刨,在一群喧闹着“我要开花”“我想长大”的精灵中间,来不及抱怨,只想给孩子更好的自己。

苏霍姆林斯基说:“要成为孩子的真正教育者,就要把自己的心奉献给他们!”把心给孩子,不是说自己就没有了。做教育的人内心有丰富的能量,支付了寻常生活的苟且,还有余额。更神奇的是,教育的付出不是掏空自己,而是像息壤一样,越付出越富有,越付出越丰沛。

又站在了七年级的讲台上。唯一的问题是:我跟孩子的年龄差距又大了一岁。我满怀恐惧,战战兢兢。跟这些喝着可乐打着手游看着跑男长大的“15后”,30年岂非东非大裂谷的沟堑?甫见了面,确认了眼神,我知道,他们把我当作一伙的。我的白发只是伪装,无论如何披拂掩盖不了深处的甘泉,正雀跃地为孩子们奏一首泉水叮咚呢。

“朝阳还是少年的朝阳/一腔热血难凉/孩子为远方的风景继续徜徉/唯心头的朝阳念念难忘”,这是毕业的孩子留下的“校友石”。三年前我迎来他们,而今他们已成为了2019届校友。但我不太伤感:世上的爱大都祈求在一起,唯有父母和老师之爱是希冀分离啊。还有些庆幸:世上的孩子那么多,偏偏是他们成为了朝阳人;世上的石头那么多,偏偏是它成为我们的校友石。是木石前缘,还是缘定三生石?孩子们,我为你们守着这个约定,在名为“朝阳”的校园,迎着朝霞,带你们进来,踏着余晖,送你们回家。我为你们守着这个家,心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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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苗津伟 崔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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