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斯特里克兰
弗朗西斯阿诺德
她 时代
2018诺贝尔自然科学奖项陆续揭晓。时隔55年,物理奖终于迎来了又一位女性获奖者,而化学奖也遇见了历史上的第五位女性得主。两位女性科学家分别摘得物理奖和化学奖的局面在诺奖历史上实属罕见。她们的大放异彩,也被认为是百年诺奖传递的一大积极风向标。
传奇女性获化学奖:“如果有诺贝尔精神奖,她当受之无愧”
今年获奖的弗朗西斯阿诺德是诺奖化学史上第五位女性得主,第一位是“居里夫人”,第二位则是“居里夫人”的大女儿伊雷娜约里奥-居里。其后两位分别是1964年的英国科学家多萝西霍奇金、2009年的以色列科学家阿达约纳特。
阿诺德的人生堪称传奇,她曾给年轻人一个成功秘诀,“跟着感觉走”,她确实也是这么做的——出生于匹兹堡的科学世家,12岁时步行去华盛顿抗议越战,高中就离家自己住,曾在爵士吧做鸡尾酒女招待和出租司机,结过两次婚。
阿诺德称,自己的幸运在于对一个充满机会的领域满怀热情,她想做生物燃料,毕业后就去了加州理工学院当生化工程师,同事们都在做小规模实验,研究蛋白质合成机理,她却在开发能用于医药和能源领域的蛋白质。她曾对学生们说,“有时候你也需要有意识地逆潮流而行。你有一个好主意,尽管别人告诉你它并不怎么样,还是要坚持下去。”凭直觉她进行了数以千计的“便宜而快速”的实验。她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一个实验不行, 那就做100万个实验, 有一个行就好。一些同事认为阿诺德的做法简单粗暴。男同事有时也用“咄咄逼人”和“好斗”这些负面词汇形容她,不过,她并不在乎。
阿诺德不同寻常的做法最终取得了成果:不久她开发出了一种在高温下不分解的蛋白质。这种蛋白质有十分广泛的实际用途,比如用于制造洗衣洗涤剂和新药。如今她已经是比较罕见同时入选全美三个学术学院的专家,但其实命运并没有特别眷顾这位出类拔萃的女科学家,2015年患上乳腺癌,两度丧夫,中年丧子,她所承受的打击非一般人所能想像。有人说,如果有诺贝尔精神奖,阿诺德也是受之无愧。
她曾谈到自己的人生观:“世界总是在变化,其中一些变化将是可怕的,并不总是对你有利。为了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生存甚至茁壮成长,大自然提供了另一个伟大的教训:幸存者是那些至少适应变化,甚至更好地学习,从变化中获益成长的人。这意味着在您的一生中重新评估您的选择并愿意做出调整。适应并不意味着接受和放弃——它意味着承担一些最艰难的挑战,作为成长和学习的新机会。”
一甲子才出一个物理奖得主:获奖女科学家都“抗压”
与阿诺德一样相似的,多位女性获奖者都曾在不同场合表示,自己需要“付出更多努力”才能获得和男性同行同样的进取机会。
在诺奖女科学家身上,我们发现,她们具有的共同品质就是“抗压”。1963年获得物理学奖的玛利亚格佩特梅耶有长达30年时间没有获得报酬,但她依然坚持“无薪研究”。在获得莎拉劳伦斯学院的教职后,她的主要工作是与实验室主任哈罗德尤里(1934年诺奖化学奖得主)从事分离铀同位素的工作,尤里总是不给她安排实验室的主线研究工作,她不断求索,来到芝加哥大学,在全新的核物理领域,花费了很多时间,才寻找到了自己的研究路径。
继玛利亚格佩特梅耶之后,女性物理学家唐娜斯特里克兰的上榜尤其引发了科学界的兴奋。因为上一次女性物理学家获此殊荣,中间隔了55年。而梅耶和第一个获得物理学奖的女科学家居里夫人,更足足隔了60年。
今年获奖的斯特里克兰与其导师莫罗,让人类成功创造出迄今为止最短最强的激光脉冲。他们革命性的论文发表于1985年。斯特里克兰在获奖后不久通过电话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显然,我们需要为女性物理学家庆祝,因为我们身处其中,并希望它能够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发展。”
就在斯特里克兰获胜的前一天,欧洲物理研究中心(CERN)暂停了一位意大利科学家亚历山德罗斯特鲁米娅的职务,因为他上周在研究机构瑞士总部的研讨会上说,物理学“是由男人发明和建造的”。
事实上,在诺贝尔奖超过百年的历史中,诺奖物理学奖的确是“她”占比最少的奖项。在近600人的科学诺奖获得者中,仅有19位女科学家。获得物理学奖的女性最少,包括斯特里克兰在内只有3人,化学奖有5人,女性占比略多的是生理学与医学奖,有12人。
科研金字塔尖:等待更多玫瑰绽放
科研金字塔尖玫瑰稀少,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科学界相关研究认为,问题不仅仅在金字塔顶端,在金字塔攀援的过程女科研人员往往就遭遇了“中断”。在大学等学术机构中,女性教授所占的比例远远低于男性,并且女性讲师的比例也很低。
何解?一方面,女性受到家庭、生活等其他因素干扰的概率往往更大。清华大学副校长薛其坤院士曾就“我国院士中为何女性比例不足5%”回答说,“我身边的女科研人员与男科研人员同样努力,也很优秀。然而,女性在求学到博士之后,大部分都到了育龄,很多女性科研人员将主要精力花在了家庭、养育孩子方面。”科协曾有统计数据,一些女科研人员在其29岁以前所获得的成绩都要比同龄的男性多。科协的一份报告称,“只是在30岁以后,女性发表论文的比例才开始低于男性,说明在职业生涯的初始阶段,女性的科研成果并不低于男性。”
另一方面,不少学者认为,相比男性,女科学家要取得重大科研成就,往往需要突破头顶的“玻璃天花板”。一项物理学领域的调查显示,女性科研人员在物理以及相关学科领域所占的比例历来很小,而且随着职位的升高,女性比例锐减。
从诺贝尔奖创立之初至1960年间,获得诺贝尔奖的女性科学家寥若星辰,仅有4次颁给女性科学家,其中居里夫人一家就占了3个,这与当时科学界对女性的歧视不无关系,诺奖历史上有一个很糟糕的“传统”:不光女科学家得奖少,而且当女科学家和男科学家共同作出贡献时,经常是男科学家得奖,而女科学家没有。
1961年到1980年,共有3位女性获诺奖自然科学奖;随后的20年中4位女性获奖,人数小幅提升;而从2000年至2018年,已有9名女性获奖。从某个角度说,我们也可以说它是一部科研领域的性别进步史。因为自1901年到1980年的这80年间,所有的女性获奖者加起来的数量,与2000年—2018年间的获奖女性数量大体持平。
有学者表示,随着女性社会地位和接受自然科学高等教育比例的稳步上升,压在女性自然科学家头顶的“玻璃天花板”终有被顶破的一天,诺贝尔奖所表彰的是科学家一生成就,有约25-30年滞后期,今天女性受高等教育的情况只是“春播”,离“秋收”尚需假以时日。
也许有一天,在诺奖谈资中,人们不会特别注意获奖者的性别。正如居里夫人所言:“在科学上,我们应该注意事,不应该注意人。” 希望整个科学界里能有更多的女科学家大放异彩,赢得她们所应得的地位。我们需要的是时间,也许不仅仅是时间。
本报记者 杨频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