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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温季，又到了制冰工厂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冰块的市场需求大幅增加，常州市多家制冰企业开足马力，在火热中生产清凉。而制冰工人们忙忙碌碌地，在冰库里和室外进进出出，在低温和高温里，不间断地切换。他们中大多数人都是上了年纪的熟手，从事这一行有的已经十多年。而盼着天热，厂里生意好一点，自己收入高一点，是制冰工人们的专属心愿。

8月2日中午，在武进区前黄天顺制冰厂内，一辆小卡车停在冰库门口。一位师傅站在车上，另一人在冰库里，冰库和卡车车厢之间垫着一块木板。两人都用一种特制的铁钩，一块接着一块通过木板往车上运冰块。两个小时后，50吨冰块全部装车结束。

冰厂老板毛成舒了口气，招呼工人们歇会儿。“每年四五月份到十月份，是我们这一行的旺季，赚钱就靠这几个月。”说了一半，他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手机上未来7天的天气预报，“你看，没有超过35℃的。在我印象中，今年气象台高温预警就没发过几次，按照这样的趋势，产量不到去年的一半。”

“勾”起100斤的冰块并不容易

在常州制冰的圈子里，45岁的毛成小有名气，这个夏天他家厂里每天要出50吨冰块。虽然算得上这一行的大户，但作为老板，他经常要和工人一起干活。“这种长条形的冰块，都是100斤，你别小看我们工人，这些冰可不是轻松就能拖动。”

记者进行了体验，接过冰夹子，夹住冰块一使劲，但动也不动。两只手一起上，依然纹丝不动。而在这段时间里，其他两位做冰师傅已经将几条冰块，成功装车。“这里面要有巧劲，靠的是手腕上的力量，如果技巧掌握对了，100斤的冰块拖起来就只要30斤。”毛成接过钩子，熟练地拖了冰块，在他的手里，一条条冰块立刻十分听话起来，“所以做冰的师傅，都要熟练工，不然50吨要装到什么时候？”

四川人向培高跟着毛成已经十个年头，看着很精干，“这碗清凉饭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吃的，身体要好，体能要充沛。外行人拖一块冰都不容易，更别说连续工作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每年10月份以后，就轻松多了。”

往返于冰火两重天，有时要穿棉袄

与此同时，在溧阳上黄制冰厂，厂房内机器轰鸣，制冰工人正在操作吊机，将制作好的冰块脱模，再用铁钩让冰块顺着滑道滑进冷藏室。而在另一边冷藏室内，工人们迅速将冰块整齐摆放好，等待装车运输。上黄制冰厂老板黄烨，算是毛成的徒弟。

“将淡水注入模具后，放入灌有低冰点特殊液体的制冰池内，制冷设备启动后约24小时可出冰。”黄烨告诉记者，他们厂制冰设备生产的冰块每条也是100斤，工厂每天可生产冰块约20吨，这些冰块主要销往市区各大农贸市场，用于蔬菜、水果、水产品等产品保鲜，其中水产品的需求量最大。此外，这些冰块还会销往一些企业，用于夏季厂房内的工人和设备降温，防止因温度过高发生意外。由于市场上的水产品一般是凌晨拿货，白天运输到市场售卖，需要大量的冰块来保鲜。黄烨和工人们每天从凌晨一点忙碌到五点，为客户制冰、送冰。

跟着工人一起进入冰库，一股“寒流”就瞬间将人包围。因为没穿长袖，1分钟不到的时间，就能感觉鸡皮疙瘩爬满了胳膊，人也忍不住瑟瑟发抖。冰库里，晶莹剔透的大冰块整齐码放着，每块冰长85厘米、宽20厘米、高40厘米，重量足足有100斤。房顶和四周都结满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站在冷藏室门口，面前是堆成小山状的冰块，身后是炎炎烈日，真是‘冰火两重天’。”冷藏室内正在码放冰块的工人师傅告诉记者，制冰时需要在室温约30℃的厂房内操作设备，而冷藏室的温度却常年保持在零下20℃左右，一进一出有50℃左右的温差。工人们在冷藏室呆的时间长的话，有时都会穿上厚衣服至少棉袄，减少冷热温差对身体的影响。“高温天，大家最喜欢吹空调，甚至开玩笑恨不得躲到冰箱里去。而在这里，工人们因为要与冰块长时间相处，每来一辆拉冰车，大家就套上厚衣服、带着铁钳一头扎进冰库里。”黄烨说。

常武地区的制冰厂有17家

毛成老家在寨桥，因为水产市场有名，所以父亲就开始做冰。现在，自己做冰也已经十来年。因为时间长，所以对业内的情况门儿清，现在的冰厂基本都是小型民营企业，在常武地区一共有17家，每天的销量从几吨到大几十吨，“只要家里做冰块的，基本都跟我们熟悉的，黄烨就在我们这里实习过，也算我们带出来的。”

55岁的束宝琴以前是一家水产公司的销售，现在自己在怀德中路开了一家小冰厂，每天销售几百条冰块，10吨左右，“算上我，3个工人。名义上是老板，但我干的活儿一点不比工人少。”

和溧阳上黄冰厂一样，常州“冰工厂”生产的冰块也都是工业上使用的，它们主要会被送往常州的生鲜水产市场、化工运输和工厂车间，用于物理降温和食物保鲜。生鲜水果在夏季最容易变质，一般情况下，气温高于16℃，就要用到冰块降温了。所以，水产市场、农贸市场往往是制“冰工厂”的稳定客户。工厂车间也是使用冰块的大户，由于夏天温度太高，在车间里开空调效果不大，而且成本太高，但是如果采用大功率的风扇，配合上冰块散热产生的低温，同样能达到降温的效果。

很多冰工厂今年的冰块销量，只有去年一半

今年入夏后雨水多，常州气温突破35℃的情况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在33℃和34℃左右，只有30℃出头的日子也不少见。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天气十分舒爽，而对于做冰块这一行，行情就差了很多，差距和去年夏天比起来尤其明显。

记者询问了常州市7家冰厂，销量最多只达到去年的一半。比如，毛成的天顺制冰厂，去年冰块销量最火热的时候超过了100吨，“去年都是连续40℃以上的高温天，难得降下来也有三十八九度，那时的冰块可是供不应求。我们最高的时候，每天也能有100吨。其实，做冰块利润空间并不大，人工、运输成本很高。自己生意不好，但不能少工人的钱。”

位于武进的一家冰厂老板叹着气说，“今年我们这一行，真是要倒一片的，老的企业还好一点，新的小厂子（做冰）就扛不住了，固定的客户少啊。老的就是因为客户多，还能勉强支撑。”

在毛成看来，做冰块这一行像极了白居易诗歌里的卖炭翁，他们可怜身上衣正单，却心忧炭贱愿天寒。还有卖雨伞的，最希望突然下暴雨，“所以，我们就希望夏天能热一点，也是‘看天吃饭’。”

■记者 汪磊

通讯员 邹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