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照顾先后患上“遗传性共济失调”的丈夫和儿子,10多年来包红琴一直凌晨4点半就起床。
4年前儿子去世后,包红琴心口像漏了个大洞,呼呼透着寒风。她说:照顾家人就是一种幸福,要是儿子还在她身旁——
上午10点多,包红琴将坐在轮椅上的丈夫推到阳台上。窗外艳阳高照,楼下人来人往,不时有孩童的嬉戏打闹声飘进室内。丈夫咿咿呀呀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神色很哀伤。包红琴叹着气说:“你是想儿子了吧?我也想儿子了。”
一家3个男人,先后患上遗传性共济失调
包红琴的儿子去世已近4年了。2002年以前,包红琴有个很幸福的家庭,丈夫体贴,儿子孝顺懂事,公公性格温和,一家人其乐融融。可是,一种叫“遗传性共济失调”的疾病,就像恶魔的诅咒一般,缠上了她的公公、丈夫、和儿子。这是一种以慢性进行性小脑共济失调为特征的遗传变性病,可理解为小脑萎缩。最先发病的是公公。就在2002年,公公突然间走路步履踉跄,手不停地颤抖。没过多久,穿衣、吃饭、喝水、大小便这些最基本的行为,都需要有人帮助才能完成。没过多久,他就离开了人世。正值35岁的丈夫紧随其后也发病了,骑着电动车上班途中会“扑通”一声从车上摔下来,只能辞职在家休养。而命运女神给予包红琴最沉重的一击是:年仅16岁的儿子也未能幸免。
2007年,儿子走路时经常左脚绊右脚,两条腿摔得都是青紫。包红琴带着儿子到医院做核磁共振检查,检查结果犹如晴天霹雳在她头顶炸响:得了遗传性共济失调。“儿子的命也太苦了呀。”包红琴哭得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然而痛哭过后,她觉得不能向命运投降,于是和儿子踏上了漫漫求医路。
北京、上海、沈阳……包红琴四处打听,再慕名前往各大医院,最终花近10万元做了自体干细胞移植。倾尽家中积蓄后,母子二人踏上了归途。让包红琴心灰意冷的是:儿子的治疗效果并不好,病情发展得很快。他走路会突然跌倒,说话越来越不利索,两腿肌肉萎缩。从2010年起,儿子再也没踏出过家门一步。
为照顾家人,她从早忙到晚
儿子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慢慢出现了进行性严重脊柱后侧凸畸形和弓形足伴爪型趾等病状。脊柱的变形让儿子躺着也痛苦难耐;构音障碍(指由于神经病变,与言语有关的肌肉麻痹、收缩力减弱或运动不协调所致的言语障碍)让儿子无法表达内心的想法,一急就无助哭泣。看着儿子眼眶里晶莹的泪珠,包红琴心痛如刀绞,只能将“吃饭、上厕所、洗澡”一样一样地轮番猜测。连蒙带猜了一段时间,她成了儿子肚里的蛔虫,儿子“一抬眉毛”,她就知道儿子要什么。
丈夫辞职后,生活的重担压在了包红琴一人的肩头。每天凌晨4点半,天还没亮,包红琴就起身开始一天的忙碌:先架起炉子烧水、到小区河边洗菜、洗衣服、回家烧早饭、炒上两个素菜、拖好地。忙乱一番后到了清晨6点,她就喊儿子起床,服侍他上厕所、吃早饭,7点半骑上电动车,到工厂上班。中午按照规定,饭后可以午休一小时。她牵挂家中的丈夫和儿子,总要赶回去看一看。下午5点一下班,她就急匆匆赶回家做晚饭,喂儿子吃饭、抱他上厕所、洗澡,然后洗碗、拖地、整理家务。晚上9点,哄儿子睡觉。儿子很难入睡,基本每隔1小时,包红琴就要起床,唱着摇篮曲哄他入睡,经常哄着哄着就靠着儿子睡着了。
病魔夺走了儿子,她和丈夫相依为命
尽管日子过得很辛苦,但包红琴仔细咀嚼,总能品尝出一丝丝甜味:每天晚上8点时,一家三口依偎在一起,她和丈夫看电视,儿子用能触屏的电子阅读器看小说。尽管此时儿子已不会说话,但看到精彩处还是会露出笑脸。她的苦和累就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但没过几年,命运把这仅有的一丝丝甜也夺走了。2018年11月6日晚上11点多,包红琴迟迟未听见儿子的叫声,心里觉得有些异样,再一看,儿子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包红琴一再宽慰自己,儿子过得这么苦,走了也是一种解脱,但心里还是像破了个大洞,往里刮着呼呼的寒风。
儿子去世后,丈夫的身体每况愈下。几年前,丈夫出门时摔倒在楼梯上,鼻子摔破了,流了一地的血,躺着休息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打那以后,他就不怎么出门了。如今,丈夫的衣食住行全靠包红琴一人料理,但包红琴从来没有半句怨言。她说:照顾家人就是一种幸福。要是儿子还在她身旁,就算一晚上要起身七八次抱着儿子唱摇篮曲,她也觉得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