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江苏网9月14日扬州讯(汪向荣 朱丽新 李源)得益于江河交汇、粮盐中转、万商云集,仪征在北宋鼎盛期的繁华仅次于汴梁、杭州、扬州、淮安,列全国五大工商都会之列。此地北丘横亘,南山屏立,大江如练,天开图画。传说王气盈盈,宋真宗乃诏令在此熔铸先祖列像。炉火升腾,鸾凤萦绕,像成如生,威仪若仙,遂赐名“真州”,铸像处建仪真观。“人间仙境”由此成为这座城市的形象名片,并为园林兴起创造了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
构筑于宋仁宗皇祐四年(1052年)的东园,堪称仪征园林的经典代表。时任正副发运使的施正臣、许子春(许元)和判官马仲涂三人,见临江处有一监军荒芜营地,遂借势垒土,就低凿池。登高南望,吴山青青,江流汤汤;园内,拂云亭、澄虚阁、清宴堂等构筑峥嵘,生机盎然。著名书画家蔡襄为之题写园名,和许元称为至交的欧阳修作《真州东园记》,称“真,天下之冲也。四方之宾客往来者,吾与之共乐于此……池台日益以新,草木日益以茂,四方之士无日而不来……”东园,不仅见证水运之于城市的贡献,更留下众多政界文坛趣闻佳话。苏东坡酷暑盛夏抱病于仪征江面,时任发运司管勾文字小官的米芾将他接到东园修养,送来草药。有诗云:“一枕清风值万钱,无人肯买北窗眠。开心暖胃门冬饮,知是东坡手自煎。”东园几度衰败又几度复建,迄止清朝曹雪芹祖父曹寅任两淮巡盐御史,到真州使院办公、休闲,仍留连于此,为澄虚阁立匾题字。
在江南,每一处园林的构建都离不开奇石秀水的加持,更少不得金银财富的堆砌和人文理想的点化,官员、巨商、名流的身影一直在背后游荡。宋代发达的纲运中最奇特的是花石纲。宋徽宗在汴梁兴建“寿山艮岳”,来自苏州、杭州等之地的异石,被搜罗一空,每10船组成一纲,经由运河北上,往来不息,不少景石因此羁留于扬州、真州等运河一带。明清后,盐运的再度繁荣和民间力量的日趋活跃,带动了运河城市的园林复兴,并且形成了以扬州、苏州为代表的历史高峰。作为扬州园林的重要组成部分,仅仪征一地,有史可载的园林就不下50座,其中明代14座:小林泉、江上别墅、东津别墅、休园、小东园、丽江园、澄江园、玉虚园、丰厚园、寤园、闵园、东皋别墅、横山草堂;清代20座:涉园、怡园、半湾园、厉园、南园、罗园、蒋园、也园、吴园、江村、水香别墅、白沙翠竹江村、因圃、五世读书圃、汪园、朴园等,这些园林或为社交,或为归隐,但巨制大筑皆为富甲一方的盐商聘请造园大师所造。
明末,盐商汪士衡于新济桥西(现西园南路)临江依丘构筑寤园,仅叠石就花费五、六万之巨,一时成为“江北绝胜”。主持规划设计的叠石大师、画家计成,在此写成了世界上第一部园林专著《园冶》,成为影响后世的造园宝典,在日本成为高校教科书,在欧洲堪与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典籍《建筑十书》相提并论。该园的奇石“湘灵峰”又叫“美人石”,名冠一时。清代,由盐商复建的白沙翠竹江村汇聚了见山楼、香叶草堂、因是庵等20处景点,吸引了石涛、曹寅、吴敬梓等游览吟颂,仅石涛就吟诗13首。又如清代朴园,地处现马集境内,占地数百亩,拥有亭、台、楼、阁、峰、涧、洞、池、桥等景点数十处,由造园名家戈裕良主持叠石,前后费时5年,耗银20余万两,享有“淮南第一名园”美誉。
江湖美地,郊野山林提供的是环境支持,名流儒商的投入成全的是精致、豪华品质,文人墨客的诗文书画传播的是久远的传奇。
殊为可惜的是,上述园林迭经兵燹人祸,毁坏一空,唯留残砖乱石遗落荒野之中。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著名诗人忆明珠选择下放地点、翻阅全国县志时,注意到仪征园林甚多,情有独钟,欣然而至,没想满眼残堞瓦砾……现实,开了一个黑色玩笑,却留驻了诗人二十八年的风华,他在此“寻到了诗与友,恩与爱,开明与通达,谅解与宽容,并享有了它的山色江光、花晨月夕、诗情画意。”诗歌献给了真州烟雨、雨花奇石、白沙翠竹,美文写给了苍桥塔影、胥浦农歌,……这些隐于历史的风貌,这些清悠脱俗的美景,在“小草恋山”的大爱抒写中,无不渴望现实的再现和发扬。
园林归来兮,归于盛世,归于当下。白沙公园:濯锦园浓缩了明清园林的精华;扬子公园:湖上水榭、奎光楼……拾起历史的遗落;东园湿地公园,澄虚阁城市书房,缕缕墨香再续千年风华。枣林湾生态园,更以10年生态留白的坚守,在铜山脚下,枣林湖畔,以1800亩云鹭湿地,迎来了2018江苏省园艺博览会、2021世界园艺博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