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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艾煊
2024-10-24 07:37:00  来源:新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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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进富

与文友聚会,少不了要说说作家的趣事。我说:“陆文夫好喝酒,蚕豆花生烧腊肠做下酒菜;艾煊好喝茶,出差总爱背个大水壶,一天要喝8—10杯水。”

南京一家报纸的文艺版编辑储笑抒搭腔道:“你与艾老也熟啊?”他这一问,打开了我的话匣子。

和艾老相识时,我刚刚20岁。当时,江苏人民出版社要组织一个《特级英雄杨根思》长篇传记文学创作组,出版社和宣传部的同志初选了几位候选人,请艾老定夺。一天,我突然被叫到宣传部会议室,一看与会专家,眼睛顿时发亮。艾煊,时任江苏省作协主席,当过军事记者,出版过《大江风雷》《山雨欲来》等长篇小说,创作过《风雨下钟山》电影剧本,大名鼎鼎。眼前的他,中等个儿,方脸略扁,皮肤微白,手掌阔大,目光炯炯。我爽快地在艾主席的对面坐下。

艾老拿着我写的两万多字的应征小说《小钢炮》,问了我几个问题:“典型人物与主题是什么关系?”“副线有哪些作用?”我回答说,书中某某人物是一个圆形人物,是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他接着问:“你读过鲁迅?”“读了一点。”“杂取种种人,是鲁迅哪本书上的?”“《且介亭杂文》。”“合成一个,是用的概括法还是其它?”“用的综合法。”我额头上逐渐冒汗。

交谈了一会儿,艾煊拉着我的手让我起身,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说:“小鬼,明天帮我拎包吧。”

我脑子一转,油然感到这句话的意义,代表着面试通过。我高兴极了,情不自禁地冲上去抱住艾老,差一点把人家摔倒。

以后的一年多时间,我跟随艾老等三位同志,走遍了大半个中国,一起采访了杨根思的生前战友,并到山西向《刘胡兰》创作组取经。我在创作组的几百个日日夜夜,向艾老学到了不少东西。我知道自己年龄小、知识少,是组织上派去学习的,应该勤快一点。比如坐火车,车厢特别挤,我上车时常常先从窗口钻进去替艾老占位置。可是,艾老坐了一会儿,却总要站起来,让我们轮流享受座位,怎么劝也不听。

“我写得再多,就是一支笔,我的首要职责是拉更多年轻人入圈。看到作者群中涌现出一批又一批青年,我特别高兴。”艾老亲切地对我说。

我们住在江苏省新闻出版局招待所时,我常常在上午9时左右拎着两个水瓶去买豆浆和打开水。有次艾老碰到我提着两个水瓶,语重心长地说:“一个人每天喝8—10杯水,解渴排毒,终身受益。你不信试试。”我试了,而且从此坚持了下来。

我告诉小储,受艾老《碧螺春汛》影响,我们一家人喜欢上了碧螺春茶。2001年8月10日清晨,艾老去世,知道噩耗后,我很伤心。我、妻子、儿子,于是泡起碧螺春茶,取出了那本封皮有点发黄的散文集《碧螺春汛》,我情不自禁地选读了一段,读了又读……艾老10周年、20周年忌日,我们家也举行了这样的追思会。多年来,我们以这样的方式思念着艾老,一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艾老当年怎么“拉”我的,我也要像他一样去“拉”别人。后来,我走上宣传文化管理岗位,便学着艾老,做了一些组织工作。如选派青年作者到乡镇、街道、企业挂职,组织省里的期刊主编与我市青年作者开展拜师带徒活动,召开作品研讨会,推动青年才俊“出圈”……

聊着聊着,储笑抒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吗,我妈妈就是艾老的女儿,艾老是我的外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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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吕霞 易保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