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厚的眉骨,长圆形的头盖骨,很大的眼眶,稍微前突的吻部,这位中国东北的海德堡人,生活在40万年-20万年前。9月12日,南京地质博物馆名誉馆长、河北地质大学教授、古生物学家季强宣布首次在我国东北地区发现海德堡人头颅化石,震惊了国际科学界。此次在中国发现的海德堡人化石,将推动现代人起源和演化的研究取得重大进展。

　　海德堡人,直立人与智人间的“桥梁”

　　国际科学家将人类进化分为6个阶段,森林古猿、南方古猿、能人、直立人、海德堡人和智人,季强教授告诉记者,过去几十年,因为没有在亚洲发现海德堡人,亚洲历史上的人类进化缺少一个阶段,即作为直立人的北京猿人不可能直接演化为智人。这次中国东北发现的海德堡人类型头颅化石,是中国的首次发现,也是亚洲的首次发现。

　　众所周知,1929年12月,以中国著名古人类学家裴文中教授为首的研究团队在北京市房山区周口店龙骨山发现了一件几乎完整的古人类头盖骨化石,这就是闻名于世的北京猿人化石。这一重大发现在生物学、古人类学、历史学、人类发展史等方面具有的重要科学价值,立即引起了国际科学界的极大关注。遗憾的是,北京猿人化石的正型标本在抗日战争期间丢失,成了令人心痛的千古之谜。

　　距今约70万年的稀世瑰宝北京猿人化石的失踪,更使发现的东北海德堡人头颅化石弥足珍贵,他为科学界重新认识人类发展历史和演化模式开辟了新途径。

　　海德堡人,人类大家族的共同祖先

　　海德堡人是智人、尼安德特人和丹尼索瓦人的共同祖先,在人类进化史上具有重要作用。人类的发展史一直是国际科学界和社会大众非常关注的重大进化科学问题,国际科学界普遍认为,人与猿的分异大约在距今600万年前后,人类最早起源于非洲,在欧亚大陆发现的古人类大约有4大类:直立人、海德堡人、尼安德特人和智人。

　　直立人在非洲、亚洲和欧洲均有分布,时代大约在180多万年前。西方学者认为,直立人是第一批走出非洲的人,然后再扩散到欧洲和亚洲。目前,关于人类起源问题存在不同的认识。国际主流学术观点认为,人类只有一个起源中心,即起源于非洲,而且认为分三次走出非洲:直立人、海德堡人、智人,然后扩散到世界各地。不过,也有专家提出多中心起源的观点,即除非洲外,亚洲也有可能是人类起源的另一个中心。

　　研究发现,欧洲发现的海德堡人大约距今60万年-20万年,非洲发现的海德堡人大约距今30万-12.5万年,迄今还没有任何化石证据证明海德堡人一定起源于非洲。季强教授认为非洲是人类起源的唯一中心,多中心起源是行不通的,违反了进化生物学和支序分析“同源、共祖、单系”的基本原则,而且亚洲迄今也没有发现比直立人更古老的化石证据,不然我们现代人就变成了“拼盘”?至于人类是否有三次走出非洲,季强教授接受直立人是第一批从非洲走出来的观点,但对海德堡人和智人是否也是从非洲走出来的观点表示值得商榷。因为在距今200万年左右,当时地球的离心力转轴角度和轨道的进动影响了地球和太阳之间的距离,冰川纪的形成,赤道和南半球热带雨林变成稀疏的草原,气候变化,生存压力迫使非洲直立人第一次向欧洲和亚洲迁徙。但现在还没有任何化石证据表明海德堡人和智人一定是从非洲走出来的。

　　海德堡人的后代?

　　尼安德特人和智人是海德堡人的后代。尼安德特人普遍认为是一个绝灭支系,与现代人没有任何关系。著名历史学家赫拉利对此表示困惑:几十万年前,地球上人类大家族中至少有六个人种,尼安德特人、梭罗人、弗洛里斯人、丹尼索瓦人、鲁道夫人、智人,为何今天却只剩下了我们智人自己?600万年前人类与黑猩猩有最后的共同祖先,250万年前人类走出非洲并扩散到欧洲和亚洲,50万年前尼安德特人在欧洲和中东演化,20万年前智人在东非演化,3万年前尼安德特人绝种,1.3万年前弗洛里斯人绝种。让赫拉利耿耿于怀的是尼安德特人,他们当时生活在欧洲和中东,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而生活在亚洲东南部的弗洛里斯人演化成身高低于1米、体重不过25公斤的矮人种。赫拉利暗示自私的智人灭绝了尼安德特人,我们智人成为唯一存活的人类物种,他甚至提出像复活恐龙一样复活尼安德特人。

　　人类演化:过去为何如此?未来如此为何?

　　生命的演化复杂而漫长。著名物理学家霍金认为,宇宙有自己的历史起点,它大约诞生于150亿年前,以一个“点”存在,后来发生了大爆炸,时间和空间由此开始,物质逐渐形成。大约50亿年前,太阳系形成。大约46亿年前地球形成,37亿年前地球上出现了生命。赫拉利的《人类简史》横空出世,颠覆了我们关于人类进化的认知:我们曾经只是非洲角落一个毫不起眼的族群,对地球上生态的影响力和萤火虫、猩猩或者水母相差无几。为何我们能登上生物链的顶端,最终成为地球的主宰?靠的是智人7万年前认知革命,1.2万年前农业革命,500年前科技革命。而赫拉利的《未来简史》再度刷新了我们对未来生命进化的想象,他认为以大数据、人工智能为代表的科学技术发展日益成熟,人类将面临着从进化到智人以来最大的一次改变,未来,只有1%的人将完成下一次生物进化,升级成新物种,而剩下99%的人将彻底沦为无用阶级!他接受访谈时言之凿凿:300年后,统治地球的已不是人类,地球主宰者和人类的区别,要比我们与尼安德特人、与黑猩猩的区别大得多。

　　智慧设计会成为未来生命演进的基本原则而非自然选择?季强教授不以为然:虽然科学技术突飞猛进对人类进化历史的研究和人类未来进化有巨大的影响,但生命进化是随机的、偶然的、突发的,无法事先设计,海德堡人并不会想到自己的子孙后代会开发人工智能,长羽的恐龙也从没料到在几千万年后会演化成鸟飞上了天空。季强教授目前正在组建科研团队和申请研究项目,准备对海德堡人进行地层学、地质年代学、沉积学、古地磁学、古生物学、古气候学、古地理学、古人类学、人类发展史等多学科的综合研究。他表示“物竞天择、生存竞争、自然选择、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生命演化模式不会终结。人类演化:对于过去,我们需要回答为何如此?对于未来,我们需要回答如此为何?”

　　记者 施爱春 通讯员 詹庚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