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时代,人们被贴上了很多标签,比如“佛系”“丧”“空心病”等等。实际上,当代年轻人面临的这种无力感、荒谬感,是一种价值及存在的虚无主义,其背后折射出的是信仰危机。
无论是尼采所说的“上帝之死”,还是海德格尔所言的“遗忘存在”,抑或是加缪笔下的“荒谬”与“反抗”,均指向了人生存的最核心痛处:信仰。但对于如何才能有效应对虚无主义,进而破解信仰危机,上述思想家的路径显然不如马克思深刻和高明。正如马歇尔·伯曼所说,“对于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的虚无主义力量,马克思的理解要比尼采深刻得多。”
现代人虚无主义的一个突出表现是信仰世俗化。有的人以考名校作为信仰,那么入学后的空心病问题就会发生;有的人以住豪宅、开豪车作为信仰,其要么苦于无法实现而彷徨失措,要么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信仰实现了,生活突然没了目标。日本学者大前研一在《低欲望社会》中提出的问题,实际上也是这个逻辑:没了信仰,没了终极关怀,连欲望都越发低迷,社会发展动力不足,经济也陷入衰退。
如此看来,克服虚无主义的第一层逻辑即是重建崇高。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学说,我们称之为远大理想或信仰,那么其必然内在地指向这一维度。海德格尔曾借荷尔德林的诗句,将虚无主义之终结状态描述为:“充满劳绩,但人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相比于海德格尔存在历史观的浪漫主义色彩,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则更为现实和真切,但却同样给人以美好憧憬。马克思认为,由于共产主义实现了人的本性复归,即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因此无疑是虚无主义的克服。
仅仅提出美好憧憬,这显然不是马克思的思想旨趣所在。因此,克服虚无主义的第二层逻辑即是改变世界。共产主义与一切纯粹的价值学说或宗教信仰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其具有现实性一面,即共产主义不是悬置一个遥不可及的目标,而是主张人们回到现实生活当中,通过自身的实践活动,改变现存世界,去创造一个属于人类的美好未来。概言之,马克思的共产主义学说实际上具有双重特性:理想性的保留以及现实性的推进,换句话说,共产主义能够在理想性和现实性之间保持一定的张力。共产主义既可以作为一种远大理想和终极信仰,即为了全人类的解放,为了每个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提供指引;也可以作为一种改变现存世界的手段,即通过现实物质生产实践活动,消灭分工和私有财产,实现人性的真正复归。
道理很简单,但问题依然存在。第一,信仰似乎并不总是在场。人们似乎并不总是思考与信仰有关的问题。第二,到底该选择哪种信仰?信仰既要有终极关怀又要关注当下。只有“终极关怀”,而没有“关注当下”,这不符合大多数现代人的需要。同样,只“关注当下”而毫无“终极关怀”——将眼前物质追求和物质享受作为自己的人生信仰,这种信仰是没有“保质期”的。
(作者单位:江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