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瞰运河三湾。资料图片
编者按
7月23日至25日,广州日报报业集团旗下《南风窗》杂志记者胡万程来扬,在本报记者的陪同下,就扬州在大运河文化带建设中的实践与构想进行了深入采访。昨天,胡万程采写的报道《扬州归来》在最新一期《南风窗》杂志刊发。
《扬州归来》通过聚焦扬州与大运河同生共长的独特渊源,阐释扬州在大运河申遗中的作用,介绍扬州的文化气质、建设理念和发展眼界,描述扬州在争创第四次辉煌中的抓手和设想,把历史文化名城的荣光与梦想向读者进行了推介。
本报今编发该文,以飨读者。
《南风窗》记者胡万程
扬州的瘦西湖是河,不是湖,这一点恐怕很多人不知道。
登上城市的自然制高点——大明寺的栖灵塔,往下俯瞰,便会恍然大悟。所谓的瘦西湖其实是一片绵长的水域,交汇于长江与京杭大运河。
扬州水很多,不仅体现在穿城绕街的大小河道,也隐藏在扬州人“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日常中。缓缓流淌的河水,与市民的生活节奏同步。
应水而生,缘水而兴,因水而衰,历史上扬州的起落与水脱不开关系。因物产资源、水运枢纽、盐业政策,三度“雄富冠天下”。但随着海洋时代与铁路革命来临,运河应声而衰。与运河命运死死捆绑在一起的扬州,荣光也随之黯淡。
自然条件得天独厚,城市发展却慢了脚步,这显然不是扬州所希望的。
2019年2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大运河文化保护传承利用规划纲要》,纲要明确了大运河文化带建设的方向、目标和任务。
作为中国运河第一城,扬州能否乘风于大运河文化带的建设良机,再续当年文脉,找回天下通衢的辉煌?
对此,扬州人的期望很高,各方资源正在汇拢。
始于大运河
扬州城北,河水静静汇入古运河。河的南岸有一座碑亭,中立一块石碑,“古邗沟”三个红色大字赫然在上。
公元前486年,吴王夫差凿沟引水,北上争霸。此后,运河成为了扬州文明的源头,到了隋朝开掘大运河,终于成就了“天下之扬州”。
但遗憾的是,近代在铁道逐渐取代水运的地位后,大运河由于河道淤塞、生态破坏以及沿岸的过度开发,在不同省市都出现了断流、污染等状况。理应波光粼粼的运河,在通州成了污水沟,在沧州化作龟裂土。
2006年,《小康》杂志的“抢救大运河”专题揭露了这一实情,国家与各省市政府开始重视对大运河的治理,申报世界遗产也被提上日程。
扬州是当年大运河申遗的牵头城市,但从立案到成功,申遗之路整整走了八年,其艰难困苦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
2014年,卡塔尔多哈世界遗产大会上,这条世界最老的运河被认定为世界遗产。
到了今年,申遗成功的大运河已走过五个年头。申遗并非一劳永逸,如何在“后申遗时代”保护好大运河,并为其注入更多的现代活力,与大运河共生的扬州想得更多。
大运河文化带建设,围绕“保护、传承与利用”,第一要义仍是保护。
在经济学上,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是一对矛盾,尤其在短时间内,在环保的投入上往往见不着经济回报。那么,牵头大运河申遗,已作出较大牺牲的扬州,将如何化解这对“矛盾”?
不光是本地人,外地人也对扬州将如何打好“大运河牌”感到好奇。
打出文化牌
扬州城海拔不高,但发展的眼界却不低。
三天采访下来,《南风窗》记者对扬州的低天际线、高绿化率、随处可见的书房、公园以及体育设施印象深刻。
为守护古城天际线,扬州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限高。瘦西湖周边盖新楼,先把气球放到设计高度,若在景区内望见气球,必须降低建筑高度。这些扬州人熟悉的气球,在城市上空飘了10多年。
“公园城市”战略,在近年成为众多城市争相学习的范例。五年内350座公园的造园速度,市区44.03%的绿化覆盖率令人咂舌。
31家城市书房,在各街区星罗棋布地散落开。扬州常住人口400余万,年书房使用者达180多万人次。暑假的书房中,更是挤满了“如饥似渴”的少年。
无论是限高还是绿化,公园还是书房,好像都与传统的“城市经济建设”背道而驰。但城市宜居性的提高最终却在土地增值与吸引外来人口、聚集产业方面起到了增益效果。
当地政府始终坚持老城区高度不变,黄金地皮用作民生建设,这些措施都是在打更长远的牌。
大运河文化带是围绕“文化”二字展开的,一方面是其文化精神内核。扬州大学中国大运河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黄杰把它归纳为两点,一是中华民族在治水过程中所展现的锲而不舍的精神,二是连接五大水系、南北地区的“多元合一”的大同思想。这也是讲好“大运河故事”的根基。
2018年被评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的运河三湾风景区,是开发运河资源的一个成功范例。
景区位于城市南部,共占地1520亩,其中有570亩是运河水域面积,与城北的瘦西湖景区遥相呼应。
“五年之前,三湾一带还多聚集着旧工厂、仓库、码头以及居民棚户区,‘环境不好,都是大烟囱’是老扬州人对东南片区的主要印象。”三湾投资发展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大冲告诉记者。
但随着威亨热电旧厂区、扬农化工厂区的陆续迁移,公园一二期工程的顺利完结,三湾逐渐变了模样。如今的三湾水草丰茂,环境怡人。
2019年4月,三湾投资发展有限公司竞得了GZ112地块,该地块建设中国大运河博物馆的同时,将打造集住宿、饮食、观光于一体的“大运河观光区”。
高铁与新城
大运河文化带的建设光环,并未仅仅停留在古运河和古城区,同样辐射到扬州的新建城区。
距离运河道约6公里左右的廖家沟,地处扬州江广融合区,东临江都,南接长江,西邻广陵,北接淮河,被视作扬州的“新城市中心”。
2009年,世界运河名城博览会永久性会址“京杭之心”奠基开工,拉开了江广融合地带建设的序幕。
历经十年建设,“京杭之心”、市民中心、环球金融城、李宁体育园、江苏信息服务产业基地、万福大桥、廖家沟城市中央公园、马可波罗花世界……一大批新建筑、新地标拔地而起。
如果说老城区的保护在一定程度上限速了经济发展的话,江广融合区则担起了未来扬州拼经济、拼产业的重担。
如何“弯道超车”抵达第四次辉煌,市委书记谢正义提出了“坚持把新兴科创名城建设作为高质量发展的主航道”。
所谓“科创名城”,出自扬州市“三个名城”计划——美丽宜居的公园城市、独具魅力的国际文化旅游名城、充满活力的新兴科创名城。
在众多城市争相用科技赋能产业的大潮中,扬州的“科创名城”特点在哪儿呢?
扬州发改委社会发展处处长赵亮告诉《南风窗》记者,近年来,扬州市先后获批为国家创新型试点城市、国家智慧城市试点示范市,是江苏唯一的全国小微企业创业创新基地城市示范。
扬州正大力发展以办公室、实验室、工作室“三室经济”为主体的科创产业,着力培育和吸引“双创”人才。
若说人是城市发展的细胞,交通则是城市发展的血脉。预计2020年,扬州的“高铁梦”将成真,宁启铁路、连淮扬镇铁路、北沿江高铁以及扬马城际建成后,扬州到南京只要半小时,到上海只要一小时,到北京只要四小时。
站在万福大桥瞭望台,俯瞰江广融合区,这里的景色与栖灵塔上的既有相似的,也有不同的。相似的仍是“水多”,处于两大河交汇处的廖家沟水面更加宽广。
曾经辉煌,曾经衰落,现在的扬州正与时间和解。正如韦明铧在《二十四桥明月夜》所写,如果你没有去过扬州,你一定要去,因为扬州是那么古老;如果你曾经去过扬州,你一定要再去,因为扬州在不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