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江苏网讯(吴月华)马萌青是金陵刻经第六代传承人,从一个失聪少年,成为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雕刻技艺的继承人。
1981年,马萌青高中毕业之后,就从刻经处的老师傅们的手里,接过了刻刀。他清晰地记得,冬天窗外呼呼地吹着风,握着冰冷的刻刀,他的手被冻僵了,办公室里需要生着炉火才能伸出手来。几把形状各异的刻刀,都是师傅一代代传下来的。当年,拜周保伦老师傅为师,学习刻新版和补旧版技艺,揣摩刀法,技法。最大的刀头宽而扁,专门用来切割小补丁,月牙形刀头用来刻凹槽,细尖像锥子的刀头则专门用来刻句号,刻字的是那把有着木手柄的刀,手柄中下方凸起的一块椭圆形状,便于手心把握和用力。无论是雕刻哪一种经版,都要根据自己的经验不断揣摩,在制做和使用中感受、探索、创新,才能做出适合自己的,最重要的是带有惊魂的技艺。
马萌青师傅每天都是静静地在这个粉墙黛瓦寺庙风格的老房子里从事木版雕刻工作。他平日喜欢喝茶,喜欢安静的从事雕版工作,茶需细品,禅需渐悟;茶追求清爽自然,禅讲究心无邪念,而雕版工作兼而有之,三者之间有诸多共同之处。
马萌青的左手无名指有一小块残缺,那是十多年前在补一块老版时,由于发力太大,不小心削去一截手指。在马萌青看来,如果不握着刻刀,那就是一双废手。可是一旦握上了刻刀,那只手就成了天底下最灵巧、最完美的手。马萌青所修复的经版,与古版的工艺水平达到一致,所刻新版工艺精湛,字体横平竖直,撇如刀、捺如锹、钩如鹅瘤、点如瓜子,精工细作,笔锋完整流畅,所雕刻的佛像,如《药师佛》《观音佛》《禅茶一味》等栩栩如生,线条流畅,深得认可。
刻版是一个精细的工作,金陵刻经处一直保持使用中国传统的雕版印刷技术来刻印典籍,从选料、加工、刻经,到处理成型的过程非常艰难,真可谓如履薄冰,稍微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在刻版、印刷、装订的主要流程中,刻版要经过20余道工序,全部以手工完成,刻印十分考究,便于读诵。一块经版的正反两面一般要雕刻800字左右,即使是技艺娴熟的刻工,也必须花费15天以上的时间,甚至需要3个月才能刻完。
看到马师傅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将写好宣纸的字贴在雕版上,那种心无旁骛的专注神情,让人肃然起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刻经人始终在这里坚守着信仰,他将自己的生命力,用一双手浓缩到一方又一方厚厚的木板里。一方刻板,刻下文化,印上天地。一把刻刀,雕琢时光,描绘生命。刻经人手上的每一块刻板,每一沟,每一壑,都似乎有着一个长长的故事,细细看去,人生真意自在其中。刻经的生命,便是他们在刻刀起落间,毫厘之差处。匠人的登峰造极,在心,在自己。
相比于简单易操作的数码印刷,雕版印刷技艺显得更为传统。马萌青师傅先后带了三位徒弟,把这份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了下来。跟随其学艺20余载的邓清之是第七代传人;两名90后学习古籍修复专业的王康和刘鼎一成为第八代传人,为刻经处增添了几分朝气。如今师徒三代同堂,在马萌青师傅心里,却有种人丁兴旺的满足。他的工作间墙面上有一幅字,“静念相继”,这个出自佛家用语的四个字,也许是对马萌青师徒所做工作最好的解读。
据金陵刻经处第八代刻版传人刘鼎一师傅报介绍,“失传”的手艺被称作“补版”,也就是对残缺经版的修复。之所以要修补,是因为这些经版的年代久远,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油墨浸泡、印刷,不可避免地出现了龟裂和破损。我们对古籍修复这能够让它们起死回生。刻版有很多讲究,但是要先从这版子说起。刻版所选的是棠梨木。棠梨木细致、软硬适度,特别适合用来雕刻。木板在雕刻之前还要经过水煮或长时间浸泡、阴干、排好,去除木质中的糖分以减少日后虫蛀的危险,这样才能使经版在今后的岁月里保持不变形、不易破损。
据介绍,目前经版楼已成为世界规模最大的汉文木刻佛教经像版收藏中心,共藏有12万5千余块佛经版、18块大型佛像版。
马萌青师傅说:我不是什么大师,我只是一个工匠,是个踏踏实实干活的手艺人,既然是个手艺人,那我自然该干一点手艺人该干的事,刻经让我的手艺得以发挥,也给了我内心的平静。作为金陵刻经处第六代刻版传人,马萌青身上的光环比前辈们多了许多,此时,他更知道手中刻刀的责任和经版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