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江苏“时代楷模”王泽山院士(上):科研,他一辈子追求“完美”
2018-05-02 06:57:00  来源:中国江苏网  作者:杨频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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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泽山院士在实验室指导科研。新华报业视觉中心记者 朱 江摄

  用64年的科研事业作为人生支点,撬动我国火炸药事业到达“世界之巅”,在众人眼中,王泽山的人生堪称“完美”。但他从不止步于“完美”,捧得国家最高科技奖后,83岁的王泽山默默地投入到了新的科研攻关中。

  “不完美当然常有的,但都是暂时的,是过程。” 王泽山对自己的研究永远充满了自信。

  守着“过时”专业

  从未停止“求新”

  如今的王泽山院士,一个创新接着一个创新,始终站在世界科学技术的前沿,把火炸药事业给做“火”了。可谁知道,当初火炸药事业却是一个“过时、枯燥、一辈子也出不了名”的专业。

  1954年,王泽山高中毕业,他报考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哈军工),当时空军和海军专业都是时髦专业,他却选择了最冷门的火炸药专业,成了全班唯一主动选择火炸药专业的学生。

  “火炸药是国防实力的重要体现,离开它,常规武器和尖端武器难以发挥作用。” 王泽山出生于日军侵占下的东北,那段屈辱的记忆让他铭记“强国方能御侮”的道理。“民族复兴,人人有责,国家需要什么,我又能担当什么?这些问题,是一直激励我前进的动力。”在王泽山眼里,专业无所谓冷热,只要被国家需要,就是一种幸福。

  守着“过时”专业,王泽山却从未停止“求新”的脚步。1962年,从哈军工炮兵工程系独立出来的炮兵工程学院,搬迁至南京。当时国内火炸药的研究和生产都十分落后,时任火炸药实验室主任的王泽山,白手起家,在一排排简陋的营房里开始建实验室,画图、设计电路、和水泥、做水泥台、打洞……他事无巨细,带领同事热火朝天地大干了数月,厨房被改造成了生产火箭原料的实验室,火箭发射台这样先进的装置也都做出来了。来验收的专家都大呼想不到。

  “文革”爆发后,学校很多工作都停滞不前,王泽山悄悄地“躲”进实验室,钻研电子计算机系统,成为当时全校第一个大量使用计算机解决工程问题的专家。“文革”结束后,王泽山很快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学术专著《发射药的应用理论》,提出了一种新的装药技术和新的设计计算方法,在学术界“流光溢彩”。

  王泽山的弟子肖忠良,这位从事火炸药研究40多年的南理工教师对恩师敬佩不已,“很长一段时间,现代火药的发展中心都在欧洲。但到我研究火炸药时,读的第一本书就是王老师的著作,这是我国原创的理论著作。”

  生活可以“将就”

  科研必须“讲究”

  在熟悉的人眼里,王泽山不知饥渴寒暑,没有正常的一日三餐,生活的方方面面,什么都可以“将就”。

  王泽山每次去辽阳375厂,都坚持住在条件简陋的厂招待所,不去市区宾馆。他说,招待所离厂里近,开会实验都方便。早年去外地出差,他还住在附近潮湿阴冷的地下室,有时还特意退掉别人给他预定的单人间,和课题组其他成员挤在一起。

  上个世纪80年代,为了解决废弃火炸药的安全再利用问题,一年中,王泽山有多半时间辗转于辽宁、内蒙古、青海等地的兵工企事业单位和科研院所试验场,吃饭常常坐在路边解决,“风沙拌饭”是常有的事。一次,王泽山一边吃饭一边思考实验情况,吃完饭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的“筷子”竟是两根树枝。

  通过近10年无数次的反复试验,王泽山带领团队解决了废弃火炸药再利用中的一个又一个关键难题,将废弃火炸药开发成民用产品,成为有重要经济价值的“宝贝疙瘩”。1993年,王泽山凭借这项技术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

  十年磨一剑。但王泽山在生活上还是向“低标准”看齐。上世纪90年代初,南理工第一批集资建房时候,他自己仍然住在拥挤、狭小的老房子里,却将新房让给课题组的3位年轻人,直到学校最后一批集资建房时,他才搬进新房,选的还是顶楼。“选房子就像当年选专业,别人不要的我要。”他幽默地说。

  在工作上,王泽山很快向另一个国际难题“含能材料的低温感”发起挑战。冬天,在零下30多摄氏度的阿拉善地区,夹杂着砂石和扬尘的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连记录实验的摄像机都“罢工”了,年逾花甲的王泽山在试验场一待就是一整天,晚上还要核对和验证白天取得的各类实验数据,反复查找实验过程有无疏漏之处。

  夏天,在青藏高原做实验时,地表温度高达60摄氏度,汗水浸透了王泽山的衣裤,每发炮弹实验结束后,王泽山总是抢在前面,不顾发烫的炮管,近前采集实验数据。面对大家的劝阻,他开玩笑地说,“我天生‘低温感’,承受得住。” 如今,“低温感”材料技术已应用于我国武器装备,使武器性能摆脱了环境温度的影响。1996年,时年61岁的王泽山,凭借着低温感技术摘得了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

  只要国家需要

  不能袖手旁观

  成为国家科技奖“双冠王”王泽山,年过花甲,功成名就,可他又瞄准了新的世界难题——具有普遍适用性的全等式模块装药技术。

  “获奖只是对我的激励。” 王泽山说,目前各国火炮都是“双模块装药”,即为了满足火炮远近不同的射程要求,装药发射前需要在不同的单元模块间进行更换,如此操作既繁琐又费时,成为困扰世界军械界的一个难题。

  “只要国家有需要,我不能袖手旁观。”王泽山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再拼一把。而后的很多年里,在出差、会议等间隙,很多人都会看到,王院士拿出随身携带的火炸药研究资料,仔细阅读、反复演算。这也让他闹出了不少“笑话”,走错路,坐错火车铺位,进错酒店,都因为王泽山头脑里无时无刻不在高速运转着科研难题。有几次去北京的科研院出差,王泽山想着实验问题,从院子南门进去,走着走着忘记了出差事宜,径自从北门出去了。

  与生活中的粗心截然相反,王泽山在试验场上则是异常精细,他经手的实验数据,不管过多久,都能清楚地记得。2013年冬天,年近八旬的王泽山前往阿拉善靶场做实验,实验需要将不同重量的药粒装入不同型号的药筒之中,他怕工人搞错,就一个人早早地来到工房,在零下20多摄氏度的严寒中,蹲在地上,将药粒一份份用大天平称好、装好。等装药工人来到工房时,他已将实验用药全部准备完毕。

  历经20年的艰辛探索和精确计算,王泽山利用自己独辟蹊径创立的装药新技术和相应的弹道理论,于2016年成功研发出了让中国火炮傲视全球的等模块装药技术。

  目前这项核心技术已广泛应用于我国多种武器装备和型号的研制中。通过实际验证,我国火炮在应用该技术后,射程提高了20%以上,最大发射过载有效降低了25%以上。2017年1月9日,82岁的王泽山再次荣获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成为国内科技界罕见的“三冠王”。

  王泽山在火炸药事业上的不断突破,不仅来自比别人多想一步的创新,更是一场全面、持久的耐力比拼。惟有一颗历经60多年不改的赤子之心,一份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担当,才能一步步将不完美变成完美,书写沉甸甸的科学传奇。 记者 杨频萍

标签:实验室;科研;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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