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严世进

前不久，听说如皋有了东方白鹳，我们带着好奇心，驱车赶到志勇村，去探访这种对栖息环境要求极高的鸟儿。

在菜地里摘四季豆的张奶奶，跟我们细说第一次发现东方白鹳的场景：“那是2022年4月，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鸟，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儿，它们围着我家门口的高压电线杆转圈圈，嘴里叼着细树枝，没过几天，一个比竹篮子还大的鸟窝就做成了。后来还是供电公司的巡线员告诉我们，它们叫东方白鹳，是国家一类保护动物，是鸟中大熊猫，全世界还不到一万只。这对鸟儿可漂亮了，白衣黑裙，大长腿还穿着红袜子，飞起时的翅膀足足有两米长，像小船上的帆。它们还有一个顶风而飞的习惯。我们村的人，都把它当作吉祥鸟，大人、小孩个个都喜欢。”说着说着，张奶奶突然抬起手，指着铁塔的顶端，“你们看，大鸟觅食回来了”。

一只白鹳从远方飞来，在40多米高的铁塔上稳稳地停了下来，我和随行的爱鸟摄影师宗师傅，一起紧盯着照相机的取景框，大白鹳正在抖动长长的嘴巴，打算把一条白鱼喂给它的孩子，小白鹳仰着头，颤巍巍地张开嘴巴，连续尝试了几次，才歪歪扭扭地接住了小鱼。过了一会儿，东方白鹳夫妇飞走觅食，只留下几只羽翼未满的小白鹳，留在巢中戏耍。

小白鹳玩得正欢，天空突然出现了十几只喜鹊，像小型无人机，直扑白鹳窝，有的啄小白鹳的头，有的咬它们的脚，只见幼鸟头上羽毛飞舞，脚上血肉模糊，小白鹳毫无抵抗之力，一只飞了几米远，就直线坠落下来，一只就直接掉在铁塔下的麦地里。

我们和村民都慌了，一边报警，一边找来长竹竿驱赶着气势汹汹的喜鹊。不过20分钟，南通野生动物救护站的同志就赶到了，他们先是为小白鹳的伤口消毒，再为其包扎，动作专业快捷。大人小孩围着一个圈观看，有位刚放学的女学生，看到躺在地上的小白鹳，身上留着鲜红的血迹，脚上裹着白色的消毒纱布，无力地扑打着翅膀，想努力站起来，但瞬间又倒下，两行眼泪情不自禁地簌簌而下。村民们担心小白鹳受伤后体力差，老白鹳照顾不过来，就在离铁塔不远处挖了一方迷你鱼塘，放养上小鱼小虾，以便白鹳觅食，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喜鹊为什么要攻击白鹳幼鸟呢？宗师傅为我解开了这个谜。原来是白鹳在筑巢时，趁喜鹊不在家，叼走了鹊巢的树枝，喜鹊被“拆了房”，自然一肚子气，这才上演了这场复仇的大戏。好在有村民和供电、公安、林业局爱鸟人士的共同保护，小白鹳们这才脱离了危险，保住了性命。

此时此刻，我们站在村道上仰望这些云端邻居。我忽然明白，所谓祥瑞，不过是大地与生灵的温柔相待，所谓奇迹，不过是凡人用双手捧出的最朴素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