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梅南频
金秋,该是红枫最风光的季节。红黄相间的色彩漫溢着成熟与喜悦,那种热烈的红无论你怎么去瞧,都会让你两眼放出光芒。忘了嫩寒,忘了以往,伸开双臂,尽情“飞翔”。
我爱红枫胜过爱百花。满树碧红的枫叶让苏东坡“醉了心脾”,让悲情的李清照“绚烂得格外明艳”,让王安石诗兴大发“万紫千红总是春,唯有枫叶最堪吟”,让杜牧的“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成为了千古绝唱。不管在灿灿阳光下还是靡靡细雨中,伫立红枫之前,读它千遍也不厌倦。
我园中的红枫是多年前从玉女潭老杨那里移来的。那是金秋十月,我陪艾老前往,走进那一片红枫林,悦目赏心,好不心旷神怡。褐黄的山土衬托这片猩红的枫林,那一片壮烈是对秋之肃杀的抗衡、对春之热烈的向往么?我和艾老都选中了一棵,于是,老杨连土拥根从地中挖出,给了我们一份珍贵的纪念。
艾老尤其钟爱那棵红枫,把它栽在大盆中,独居厅堂一隅。我则把它栽进一只堆龙的均陶盆里,放在园中,同时拥进了一片美好的祝愿。红枫从此餐风饮露,寒冬腊月,偶尔覆盖些稻草为它保暖。两年过去,兴兴衰衰,红了又落,落了又有新叶嬉皮笑脸地冒出头来。而后一年,却意外地红火。茂密的枝丫头不断地有新枝脱颖而出,雀舌般的新芽一个通宵便毫不羞怯地张扬成满满的一片。我愧于自己平日里的那份疏忽,那份漫不经心,扪心自问:我给出了几分爱呢?莫非这是草木之情对人类文明的警示或启迪?
近年,宜兴的南园村也大规模种植了红枫,不仅有中国红枫,还引进了日本、美国红枫,并且嫁接出了改良红枫。那苍老的虬枝和挺拔矗立的身姿让游人驻足流连,特别是那些三季红红枫、紫红鸡爪槭、红叶羽毛枫,相互辉映,吸人眼球,观赏者络绎不绝。尤其是那些年轻人,行头一套又一套,姿势一种又一种,好不自在、自信、自豪。还有些网红、主播,干脆把红枫园作为直播基地,送出了片片枫叶情,赢来了四面八方的友情抑或爱情。
枫叶如丹。“胜却春花争宠意,秋情画韵历沧桑”,那火红的枫叶表达着生命的顽强意志,是凝固的鲜红血液。无论在哪片土壤,无论在何种环境,只要生命不息,总会奋发向上,总会朝气蓬勃,总会如火如荼。花木有意,人必爱之。在那些常常被冷落了、忘却了、淡漠了的细微之处,得其真谛,悟其昭示,唤其爱心,而不自暴自弃在小风小雨中迷茫失落。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而今,艾老已离我们远去了,你的那棵红枫也该红了吧!我深深地怀念。
器物是有语言的,草木也是。得用心去读,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就不难读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