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欧阳科谕

菜市场是一方人间烟火的大舞台，聚拢的是烟火，摊开的是人间。菜场最接地气、最琐碎、最真实、最艳丽，它是信息交流的场所，是社会生活的晴雨表。

活跃于菜场的是一个个色彩缤纷的摊位，驻守其间的是一群生机勃勃的摊主。有饱经风霜历尽生活磨炼的老摊主，也有血气方刚30岁左右的小青年。经营这些摊位的大多数是夫妻档。夫妻档是最亲密的搭档。

我在南京卫桥新村居住已有27年了，家附近的菜市场几经改造提升已有一定规模，主业为菜市，另有做窗帘、卖服装、修钟表等30多个摊位。我27年前结识的第一位摊贩是做窗帘的李老板。当时他只有34岁，夫妻俩从纺织之乡南通来南京创业。孩子刚上小学二年级，他们租住一间小平房，前店后宿，在门外搭个棚子烧简单的饭菜，有时一根莴笋吃上一天。他牢记家传祖训：开店容易守店难。20多年来夫妻俩起早贪黑，加班加点，苦熬苦挣，历尽五次搬迁才安定下来。李师傅对我说，窗帘是耐用品，要吸引客源，一是靠精心贴心的服务，二是靠紧跟时代提升布料品质、丰富花色图案。

这两年，李老板的窗帘店在网上意外火了一把。原来有热心顾客把他们的小店拍照发在了网上，于是有顾客从句容、高淳、燕子矶、仙林大学城过来。已60岁出头的夫妻俩着实兴奋了一把。他们早已在附近买了65平方米的房子，还买了车。他们很满足，准备再忙上几年就歇业去云游四方。

菜场里还有两对50多岁的邻居摊主，一对卖豆腐，一对卖水产，前者来自盱眙，后者来自合肥。我结识他们也有十几年了，两位男摊主埋头干活，言辞甚少，女摊主开朗健谈。她们告诉我，多年来两家人都是凌晨两三点就起床，一家忙着做豆腐，一家忙着去众彩拿货，并且每次都把新鲜的卖给顾客，不新鲜的自己吃。夫妻俩有时也免不了有争吵委屈，但都守住一句老话，“人无笑脸不开店”。顾客来了，赶紧抹去眼泪迎客，遇到困难艰险共同扛。我和她俩交谈时，她们都笑嘻嘻对我说，哭也是一天，苦也是一天，不如高高兴兴过一天。她们还说，现在有房有车，有孙辈了，未来肯定会更好。

再说说年轻的夫妻档。他们通常都在30多岁，我在前两年结识的一对卖蔬菜的小夫妻，小伙子34岁，姑娘30岁，俩人来自泗洪，现住在湖熟。小伙子卸货卖菜手脚麻利，一直面带微笑。他俩每天早晨四点多起来开车，带来最新鲜的各色蔬菜，三四个小时就被大家争相购买一空。夏天带来自己种的大西瓜，他豪爽地剖开一个，请第一批顾客品尝。汁水多，甜味足，大家赞不绝口。

小伙承包了三十四亩地，种蔬菜水果还有水稻小麦。居然还养了鸡、鸭、鹅、羊。我心想忙得过来吗？原来，他雇了4名工人，还建了30个大棚，购置了3台农用机，配置了自动浇水装置。平时他还忙里偷闲在朋友圈里发视频，向大家通报地里蔬菜长势情况。听了这些话，我从心中对他刮目相看！

菜场今年还来了一对河南商丘的小夫妻，摊子上整齐摆放着现场制作的各色面点。他俩每天凌晨3点到摊位，小伙子撸起袖子忙着揉面制作，姑娘打下手和帮忙上下货，配合十分默契。各色面点，有大有小、有方有圆、有甜有咸，最吸引人眼球的是染上红、黄、绿各色的开花馒头，这些色彩均来自南瓜、紫薯等的汁水。还有整屉的大圆发糕，洒上红绿丝，点缀颗颗红枣。

这几对夫妻档是广大基层劳动者的缩影，他们很平凡，也很伟大。老的风雨兼程，走过泥泞坎坷，而今均有车、有房、有孙辈，虽苦亦乐；小的处于爬坡阶段，同样吃苦耐劳，更懂得活在当下。他们用心、用力服务大众，维护一城烟火，也播种更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