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岁末，用“年度流行语”“年度热词”来总结这一年，已经成了保留节目。12月2日，《咬文嚼字》编辑部发布“2025年十大流行语”。从位居榜首的“韧性”到源自江苏的“苏超”，十大流行语勾勒出这一年我们共同经历的喜怒哀乐、思考与变迁。流行语榜单不仅是一份语言学的年度总结，也是一份社会学报告，它记录了国家发展的宏大叙事，也映照出普通人的微观生活。

流行语的迭代，与时代的变迁同频。“韧性”一词高居榜首，是时势使然。刚刚闭幕的省委全会，“韧性”一词也多次出现在报告和文件中。韧性，是危中寻机、困中破局的能力体现，是“以自身确定性应对外部不确定性”的安全屏障；韧性，是应对风险挑战的现实需要，也是对未来征程的战略指引；韧性，离不开个体与集体的同向而行，共同构筑起迎难而上、跨越周期的精神动能。

2025年最鲜明的印记之一，莫过于人工智能的深度渗透。“具身智能”，这个去年还有些遥远的概念，今年已从实验室“跑”进日常生活。耐人寻味的是，当AI生成内容充斥生活各个角落，人们开始渴望真实、鲜活、有温度的“活人感”，这何尝不是对“人机”的反思与抵抗？一个明显趋势是，与“智能”相关的词汇集群不断扩容，印证着人工智能不仅在重构产业形态，更在重塑语言体系与思维方式。

语言是社会的产物和符号载体。2025年中国经济转型升级步伐加快，新生事物迅速涌现，这在流行语中得到鲜明的反映。“数字游民”的兴起，打破传统就业的时空桎梏，这背后是新质生产力发展催生的就业多元化；“谷子”揭示了消费市场的某种新趋势，成为年轻人表达情感认同的重要载体。不止于此，“低空经济”“上门经济”“悦己经济”等新词，共同勾勒出中国经济的新增长点。“苏超”这一现象级赛事毫无悬念入选，展现出人文与经济融合的强大生命力。这些流行语，也是韧性与活力的具象化。

如果说时代背景是流行语的“硬核”底色，社会情绪的表达则为其注入“柔软”内核。“××基础，××不基础”的句式风靡，以反差感调侃生活中的认知落差，既带着对现实的戏谑，更藏着对本质的追问；“从从容容、游刃有余，匆匆忙忙、连滚带爬”的幽默表达，虽源于特殊场景，却也精准描摹出当代人的生存状态。“预制××”，既代表效率至上的生活方式，也引发了人们对“烟火气”与“标准化”的价值权衡。流行语以最鲜活的方式记录普通人的喜怒哀乐，成为社会情绪的“晴雨表”。

语言是人们认知的强大引擎。流行语犹如一扇窗，让我们得以一窥这个时代的独特风貌。但也要看到背后的另一面：一些词语在使用中被稀释、被误读；一些词语的表达，削弱了语言本身的细腻与深度；一些流行语成为“快消品”，十年前的流行语，还有多少人记得？我们拥抱和触摸这些流行语，也可以在使用中保持觉察，在传播中保有反思，让语言既有时代的锐度，也有文化的厚度，既能快速回应情绪，也能长久承载思想。

语言是社会的镜子，流行语则是镜中最灵动的光影。当我们品读和讨论这些流行语时，也是在触摸时代的肌理、感受人心的涟漪。发现这些变化，并弄明白它们为什么会发生，我们才能更好理解这个时代、理解我们自己。

陈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