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汉文化论坛开幕,说说“彭城七里”上的苏轼足迹
2025-11-08 14:11  来源:交汇点新闻  作者:杨铖  
1

114日至5日,第三届汉文化论坛在徐州举办,论坛以何以为汉·和合共生为主题。徐州是两汉文化发源地,汉文化的雄浑与吴文化的灵秀交融,形成吴韵汉风的独特气质。徐州历史文脉悠长,拥有丰富的历史遗存,如汉代楚王陵墓群、汉画像石艺术馆等。

徐州正在持续擦亮“彭城七里”历史文脉和“快哉徐州”城市文旅品牌。“快哉徐州”取自北宋苏轼在徐州任职期间创作的《快哉此风赋》。

让我们跟着“苏大人”的脚步丈量“彭城七里”上的文脉地标。


黄 楼


苏轼刚赴任徐州两个多月,便遭遇徐州水患。

城中的富户们听闻水汛,紧忙收拾金银珠翠,慌乱出城。暴雨中,苏轼赤脚踏上城墙,稳住人心。他带领百姓,在城内修筑了两道防洪堤。他驻守在城墙上,经过七十余天的艰苦奋战,终于战胜了这场百年一遇的洪水灾害。

洪水退去后,苏轼在徐州东门遗址上主持重建了一座城楼。为契合“土能克水”的五行理念,他命人以黄土涂饰墙面,这座兼具防洪功能与象征意义的建筑由此得名“黄楼”

一年后的重阳,苏轼在新建成的黄楼举办盛大诗会,与友人登楼赏菊饮酒。苏轼亲题匾额并作《九日黄楼作》,陈师道作《黄楼铭》,苏辙、秦观虽此时均不在徐州,但都作了《黄楼赋》寄来。
这场雅集成为徐州文化史上的标志性事件。
快哉亭


李清臣驻节徐州,在徐州城墙东南拐角处新建一座凉亭,特邀新任徐州知州苏轼为亭题名。苏轼游目骋怀,脱口而出“快哉”,并作《快哉此风赋》。苏轼在赋中写道:

贤者之乐,快哉此风。虽庶民之不共,眷佳客以攸同。穆如其来,既小人之德;飒然而至,岂独大王之雄?

“快哉”援引宋玉《风赋》快哉此风典故,但是苏轼批判宋玉《风赋》将风分“雄雌”,分出帝王与庶民之别,主张风乃自然之气,贤者皆可共享。

有意思的是,苏轼被贬黄州,为同样被贬黄州的张怀民新建亭子亦取名快哉亭。苏轼曾半夜去找他一起赏月,并写下《记承天寺夜游》。苏轼专门赋词一首《水调歌头·黄州快哉亭赠张偓佺》作为纪念: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长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

一千顷,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徐州时期,苏轼积极进取,快哉”体现了畅快洒脱之意、儒家淑世情怀。而黄州时期,苏轼遭遇人生的挫折,他主张,唯有内心秉持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才能超越外物束缚,在逆境中感受“快意”。

快哉亭,既是苏轼在徐州融入济世之心的文化工程,亦是黄州贬谪期与友人共建的精神避风港。快哉,是千年文脉里的不朽长风:它以最洒脱的姿态,承载中国士人内在超越的精神修为。

燕子楼


在徐州云龙公园内,一座清式小楼的飞檐翘角如振羽欲飞的燕翅,这便是燕子楼。

唐朝中期,节度使张愔宠爱歌妓关盼盼,为她在徐州府中建了燕子楼。张愔病逝后,家族败落,关盼盼无法忘怀旧情,决心为张愔守节,她在燕子楼上,一住就是十余年。

白居易得知关盼盼境遇,深受感动,给关盼盼寄了首诗:

黄金不惜买蛾眉,拣得如花三四枝。

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

诗意是:张愔当年费尽心力教你们歌舞技艺,如今他一朝逝去,你们却没有相随于地下。

关盼盼读到这首诗后,悲痛欲绝,绝食明志,十日后香消玉殒。

后世最激烈的争议在于:白居易是否用一首诗间接逼死了关盼盼?

从白居易的整体人格和思想来看,他是一位非常同情底层女性的诗人。他写下《燕子楼》诗的本意,更可能是歌颂关盼盼的贞节,而非逼其去死。他或许认为,殉节是这种贞烈行为的最高形式,是“圆满的结局”,却完全忽略了当事人的痛苦和选择权。

但从白居易的和诗整体来看,他或许更多的是对时光流逝、物是人非的喟叹。

元丰元年秋,苏轼在徐州任知州,夜宿燕子楼,感怀古人,慨叹今昔,盼归游子在天涯,感慨人生如梦,提笔写下永遇乐·彭城夜宿燕子楼梦盼盼因作此词》: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苏轼此时因反对王安石变法离京外任,词中“天涯倦客”暗喻其政治失意。“古今如梦,何曾梦觉”,将个人际遇升华为对生命本质的哲思。这段跨越千年的对话,既是苏轼对唐代佳人的凭吊,更是他对自我命运的观照。

苏轼夜宿燕子楼,是跨越两百年的文人对话,暗藏他与白居易的精神共鸣。

放鹤亭


北宋时,云龙山踞徐州城南,与城仅隔一里。苏轼守徐三载,视此山为案头清供,每遇政事纷扰,便策马出城,携酒登临。

云龙山中住着一位隐士张山人,本名张天骥,出身书香门第,醉心于道家修身养性之术,以躬耕自资,奉养父母。

张山人山中桃源式的生活,深深触动了苏轼的内心。

自从黄河洪水损毁了张山人的房屋,大水退后,他又在故居之东的半山腰重盖新居,并在新居旁边新建一亭,取名放鹤亭,每日清晨放鹤,傍晚招鹤回来。

苏轼特为亭子作了一篇《放鹤亭记》。在文章里,他为徐州云龙山留下“春夏之交,草木际天;秋冬雪月,千里一色;风雨晦明之间,俯仰百变”的动人情景,也为那两只闲逸、超远的鹤留下生命的动感影像。

在苏轼眼中,鹤分明是官袍解开的轨迹——那只高翔择所适的鹤,何尝不是他渴望挣脱政治绳索的自己?

文/视频:杨 铖

图片:视觉中国

标签:
责编:杨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