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的江南,蝉鸣裹着运河风,掠过苏州平江路的青石板,也拂过扬州东关街的老字号。本周日,当“苏超”第五轮的哨声在昆山奥体中心吹响,扬州队与苏州队的绿茵对决之外,两座城更在千年流淌的运河水畔,展开一场无需胜负的“文化和鸣”——从夫差父子开城起,从邗沟与阖闾大城相望时,它们的故事里,写满“共生”二字。

一河连双城:2500年的“同频共振”
若说大运河是条“文化项链”,苏州与扬州便是其上两颗最亮的明珠。
公元前486年,吴王夫差“吴城邗,沟通江淮”,在扬州筑邗城、凿邗沟(大运河最早河段);而他的父亲阖闾,早他28年命伍子胥“相土尝水”,在苏州建阖闾大城。这对父子的“造城接力”,让两座城从诞生起便被运河水紧紧拴在一起——苏州是大运河沿线“唯一以整座古城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9个古典园林、7项人类非遗沿水而栖;扬州是“运河原点城市”,东关古渡、盂城驿等遗迹,至今还能触摸到漕运鼎盛时的温度。

这种“同频”延续千年。唐代,鉴真从扬州大明寺出发,经苏州黄泗浦东渡日本,扬州是“精神源”,苏州是“启航港”;清代,曹雪芹的家族在扬州刊刻《全唐诗》,在苏州任织造,《红楼梦》里的林黛玉“苏州人、扬州长”,将两座城的风雅揉进了字里行间。正如南京师范大学教授郦波所说:“运河水不是分隔线,而是两座城的‘文化脐带’。”
一河分雅韵:各美其美的“和而不同”
站在运河畔,苏州与扬州的气质,恰似河水中的倒影,相似却各有光彩。
苏州的运河文化,是“园林里的诗”。沿着“运河十景”漫步:吴门望亭的稻浪翻涌着“鱼米之乡”的烟火,宝带桥的53个桥孔串起“半鸭浮波”的画意,平江古巷的评弹声裹着碧螺春的茶香,连空气里都飘着“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文人雅趣。这里的运河,是“小中见大”的巧思——网师园0.5公顷的方寸间,用曲径、漏窗将水色山光“折叠”成画,正如当地人常说:“苏州的运河,藏在园林的月洞门里。”


扬州的运河文化,则是“市井中的诗”。个园的四季假山,黄石叠出秋的雄浑,宣石堆出冬的素净,既有江南的灵秀,又有北方的大气;中国大运河博物馆里,从隋唐青瓷到明清盐商账本,从波斯琉璃器到日本浮世绘,处处透着“兼容并包”的格局。走在东关街,扬剧的咿呀声混着牛皮糖的甜香,茶客们捧着绿杨春聊的,是“十里长街市井连”的盛唐遗韵,也是运河三湾片区新修的亲水平台——这里曾是城南水陆门户,如今经环境整治后,成了市民散步、夜跑的“城市会客厅”。

一河向未来:美美与共的“和鸣新章”
绿茵场的对抗会分胜负,但运河畔的文化从无输赢。
苏州用“数字”为运河添彩:在第五届大运河文旅博览会上,3D全息技术将粉墙黛瓦的水乡“搬”进展厅;枫桥景区的《夜泊枫桥》VR沉境游,戴上Quest3眼镜坐上摇橹船,瞬间“穿越”回唐代;再打开手机“云游”系统,720度全景镜头能“钻进”虎丘云岩寺塔的飞檐,三维模型能“拆解”全晋会馆的木雕花窗……千年运河,就这样活成了“可触、可听、可游”的立体画卷。

扬州用“温度”让运河更近:中国大运河博物馆推出“亲子手作工坊”,孩子们在老师指导下,复刻古船模型;古运河的夜航船上,船娘不再只讲历史,还会和乘客聊“今天三湾的晚霞像不像乾隆下江南时的画”。更有意思的是,苏州的园林设计师会被邀请到扬州参与个园修缮,扬州的评话艺人也会在苏州评弹节期间受邀去平江路的书场“串场”……
本周日的苏超赛场或许会碰撞出别样的火花,但场边的扬州球迷也更在意:“赛后要不要约去平江路听评弹?”这或许就是运河双雄的“和”之真谛——就像运河水既滋养了苏州“绿浪东西南北水”的精巧,也孕育了扬州“二分明月故臣心”的豪迈,奔涌千年的河道从不在意“谁更湍急”,却在潮起潮落间,让吴侬软语与江淮官话在同一段堤岸生根,也让粉墙黛瓦与盐商大宅在同一片月光下静默对话。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李鑫津
部分图片来源扬州市委宣传部、苏州市政府门户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