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波澜壮阔的长江文化史，深厚而绵长，蕴含着中华民族的文明基因。3月23日，由全国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办公室和江苏省委宣传部联合主办、南京大学承办的长江文明溯源研究学术研讨会在古都南京举行。众多专家学者交流观点、启迪思想，推动长江文化保护传承弘扬。从历史脉络到现实启示，从考古遗存的精微解析，到对文明演进规律的宏观把握，万里长江流淌的千古文明，在追根溯源中历久弥新、生生不息。

长江流域史前文化孕育众多“中国之最”

最早的水稻栽培、最早的陶器、最早的城址……一系列长江流域史前文化的“中国之最”，为我们打开“时空之门”。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一级研究员，中华文明探源工程首席专家王巍以《长江流域史前文化与中华文明的起源与形成》为题作主旨演讲，串联起长江流域文明发展的脉络。

江西万年仙人洞和湖南道县玉蟾岩发现了最早的陶器，玉蟾岩遗址发现了世界上最早的人工栽培稻标本，浙江浦江上山文化出现了最早的稻作农业和定居村落，浙江萧山跨湖桥遗址发现了目前能够确认的最早独木舟，安徽含山凌家滩遗址有全国范围内随葬品最多的史前大墓，良渚古城拥有世界同期规模最大的水利工程，实证中华文明五千年。“长江流域史前文化是丰富多彩的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为中华文明的形成与发展作出了十分重要的贡献。”王巍表示，“何以中国”，就是各个区域的多元起源的文明相互联系、相互融合，成为一个整体。

长江为何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

一条大河波浪宽，长江世世代代地滋润着大地、哺育着人民，被誉为我们的母亲河。“我们都知道，四大文明古国都发源于大河，是大河的馈赠。那么，母亲河和文明起源之间是什么关系？”武汉大学国家文化发展研究院院长傅才武教授提出了一个文化学意义上的问题。在他看来，“母亲河”作为一种文化原型理论，主要存在三个意象。“母亲河”是中华民族的家园归属感，它也是一种集体记忆和文化原型，是中华民族的精神标识。“长江与黄河一起，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山水印象，而家园、祖国的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精神标识，蕴含着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的情感、记忆和想象。”

傅才武认为，长江文化的时代价值，就蕴含在中华民族所共有的精神家园中。“长江和黄河生发出来的天人合一智慧，会引领我们人类走向更远的未来。”

大河跟人类文明有密切的联系。“在世界各国，只有中国完整地拥有两条世界级的大河。”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图书馆馆长、复旦大学资深教授葛剑雄动态分析了黄河与长江在文明发展进程中的互动关系，并指出，正是由于黄河和长江的交相辉映，才保证了中华文明长盛不衰。

在距今6000年到5000年之间，黄河流域已成为人类最适合生存的地方。到了距今3000年以后，随着气候的变迁，黄河流域逐渐变得寒冷干旱，战乱频仍，天灾人祸频发。在这个过程中，黄河流域的人口大批南迁，包括统治集团、社会的精英、高素质人口和大量的劳动力，持续不断地迁入长江流域，给长江流域输送了大批人才，提供了丰富的人力资源。“如果只有一条河流的话，随着这一条河流本身的气候条件变化免不了要出现衰落。”葛剑雄表示，长江、黄河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都是中华文明赖以生存和发展的最重要的物质条件，在不同的阶段发挥着不同的作用。在未来，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仍将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形成合力，使中华文明永葆青春。

独树一帜的长江文明肩负起新时代使命

“长江下游古族、古国、古文化的殊途同归成为我国古国时代一道独特的亮丽景观。”南京博物院研究员、江苏省考古研究所原所长张勄从“古国”出发，考察长江下游先后出现的太湖平原“崧泽古国”、巢湖平原“凌家滩古国”、太湖平原“良渚古国”和山前沿江平原“薛家岗古国”的演变史。他发现，长江下游在古国时代出现了一系列特殊文化现象，距今6000—5500年之间，山前沿江平原、巢湖平原、里下河平原和古丹阳湖流域普遍出现了太湖平原文化因素。此外，距今5500—5300年之间，北阴阳营文化、龙虬庄文化、“凌家滩古国”突然消失，而太湖平原的“崧泽古国”却华丽地蝶变为“良渚古国”。分析这一段文化演变过程，他得出结论：长江下游是“多元一体”的中华文明中的重要一元，长江下游在中华文明起源的大潮中独树一帜，太湖平原的文明化历程映射出中华文明起源模式的多样性和多元性。

“研究表明，长江文明所具有的创造性、独特性、连续性、规律性，既反映了中华文明的特性，也展现了她在中华文明体系中乃至人类文明体系中所拥有的不朽地位。”南京大学文化与自然遗产研究所所长贺云翱教授系统阐释了万里长江两万年的流域时空演进，全景式论证了长江文明对中华文明的持续贡献。

“稻作农业文明的出现，标志着长江文明的诞生。在长江文明的万年发展中，它不断攀登上一个又一个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高峰。”贺云翱表示，当下，我们对长江文明开展溯源研究，目的是探索长江文明在中华文明体系中的特色与地位以及中华文明的发生发展规律，实现“古为今用”的目的。“万里长江浇灌了长江文明数万年之花，哺育着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果实，滋养着近现代无数仁人志士持续奋进，改革开放以来，长江肩负起新的时代使命，相信长江流域及长江文明都将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坚强脊梁和磅礴力量，在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中发挥重大作用。”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杨频萍 顾星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