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周某以帮王某儿子找工作的名义，骗取王某4万元。王某发现受骗后，要求全额退还。周某同意退款但仅剩2万元，其余均被其挥霍。因担心王某不满意退还金额，遂请托二人共同相识的李某出面协商。王某表示接受退还2万元，其余不再追究。周某将2万元交于李某，李某仅支付给王某5000元现金，同时以其个人名义向王某出具金额为1.5万元欠条，但一直未兑现。后周某因其他诈骗事宜案发。

【评析】因案发前退赔金额直接影响诈骗犯罪金额的认定，对周某案发前退赔金额该如何认定？存在以下两种观点：

第一种观点认为，周某已实际支付2万元并指定用于退赔，李某未全额转交属于其与王某的民事纠纷，应认定周某案发前退赔2万元。

第二种观点认为，应认定周某案发前退赔5000元。理由在于：退赔的核心是实际弥补损失，被害人王某实际仅得5000元，代理风险由周某自负。

笔者同意第二种观点，理由如下：

坚持主客观统一，以“实质获偿”认定退赔。退赔制度的核心在于实质填补被害人损失，其认定应坚持主客观统一原则。若仅以行为人形式上交付为准，将背离实质填补被害人损失的初衷。本案中，周某虽具有委托退赔2万元主观意愿，但客观上被害人仅实际收到5000元；其余1.5万元未转入王某控制范围，不符合退赔客观要件，受损法益未得到实质恢复。

中间人出具的欠条不能抵消退赔责任。根据法秩序相统一原理，民法视角中的分析亦支持笔者观点。李某出具的1.5万元欠条构成“债务加入”。王某接受欠条是基于“李某代为履行”的认知，并非债务转移。在王某未明确表示债务转移情况下，其对周某的退赔请求权仍然存续。将欠条简单等同于现金退赔，不仅虚化了被害人权益保障，使确定的现金债权转为存在履行风险的信用债权，违背实质公平原则。

风险分配规则要求风险归于行为人。周某自愿选择并信任李某作为其退赔义务履行者，理应承担李某不履行承诺带来的风险。将李某截留退赔资金的不利后果归责于周某，符合法律中的风险分配原理。这一认定有利于引导行为人在选择退赔方式时保持审慎。若将风险转由被害人承担，则意味着被害人不仅要承受诈骗之害，还要承担行为人选择不当中间人带来的二次风险，这显然有失公允。

臧道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