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江晚报报道民国镇江产蚊香包装纸后,收到了不少老镇江人的关注,其中尤以两位老先生最甚,而他们提供的内容也是含金量十足,为无敌牌蚊香牵出了更多的故事。
老职工子女对张怿伯还有印象
报道出来后,从新世纪退休的市民刘亚广首先通过朋友找到了记者,并愿意提供当年无敌牌蚊香生产厂家更多的细节。原来,他的父亲刘庭珍就是无敌牌蚊香厂的老职工,记者在报道中提到的职工康谷元正是他父亲的同事,而其父刘庭珍在无敌牌蚊香厂的职位还比较特殊,是这家企业创办者张怿伯的“文书”。刘亚广回忆,其父在文革之前的月工资就能拿到60元,这样的工资在当时是很高的,其父用这笔工资养了一家六口人。
刘亚广至今仍记得企业创办人张怿伯去世的时间,应该是在1964年,而且张怿伯是在老城区的仓巷去世的,张家原先一直住在老钓鱼巷附近,也就是原镇江塑料一厂,后来有段时间镇江刮台风,张家老屋受损,张怿伯才搬到了仓巷居住,一直到临终。这之后,刘家与张怿伯的儿子张小怿仍有一些书信往来,张小怿那个时候在北京电影制片厂,两家之间的联络一直持续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
其实,张小怿也是一位名人,他是章太炎先生的关门弟子,是著名诗人、剧作家、国学家。张小怿1935年就读于苏州章氏国学讲习会,拜于章太炎门下,撰有《荀子通论》《小学概论》等。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在复旦大学外文系参与进步诗刊《诗垦地》的创办和编辑,抗战期间在昆明追随闻一多先生;1950年参加电影工作,曾为大型纪录电影《为了人民的健康》撰写剧本和演说词,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先后创作《詹天佑》、《祖国的召唤》等多部文学作品,还曾整理出版了《中国电影发展史》。
可惜的是,两家之前的通信如今都散失了,刘亚广一张都找不到了。
而对在张怿伯之后重振蚊香厂的康谷元,刘亚广也有些许印象,“他特别喜欢抽老雪茄烟,应该是很老派的一个人。”
老笔记本牵出蚊香厂更多细节
刘亚广一家原来住在大西路35号,靠近原丹徒县委所在地,后来才搬到江滨新村,其父1995年去世,而刘亚广至今仍保存着一本父亲的笔记本,因为父亲当过“文书”,所以一直保持着每天记日记的习惯。这本笔记本开本很小,长为12厘米,宽为9厘米,笔记本的封面封底均已丢失,所幸里面的内容还算完整,从年代上看,大约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左右的笔记本,因为记者在其中的一页上找到了1952年的几个日期。但是因为当年刘庭珍是用钢笔记录,事隔几十年,很多蓝黑墨水的笔迹已经模糊,很多字迹甚至已很难辨认。
尽管如此,记者还是勉为其难,努力在这本笔记本中寻找更多的细节。所幸,有几段还能够辨识。其中有一段是:“纸蚊香今年改细后,每斤混合料可以成品四批多(去年每斤混合料三批),成本已减低五分之一,但由于改细后,燃点时间已不足五小时,只有三小时十分左右,为维持本品原有规格,对用户负责起见,正谋补救此种缺点。”这明显是记录如何改进蚊香产品质量的。还有一段:“蚊香双箱今日已运出,如明日能到申,则星联一押款可以到手。”这说的是经营情况。
还有一则:“今日花经理对劳方所提意见已摆出苦后,分歧之点一为以纸蚊烟收益作为五个月之津贴,而劳方则以当时欠薪以后补发,不管纸蚊烟收益为此,至今日止尚未能意见一致。”这明显是说企业劳资双方矛盾的,看来经营企业无论在何时,都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
从这些记录的内容来看,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刘庭珍在这家企业还是一个主要领导骨干,当时企业大大小小的事情,在这本小小的笔记本中都有记录。
记者发现,这本笔记本中还有一些曲谱、唱谱的记录。刘亚广表示,其父当年嗜好拉京胡,所以也记了一些,现在想来当年的很多老辈人都是多才多艺的。
北京嵇钧生关注蚊香包装纸报道
本报报道的民国镇江产蚊香包装纸也受到了一位特殊镇江人的关注,他就是今年82岁高龄的嵇钧生,其伯父嵇直是1925年的中共党员,原公安部办公厅副主任,也是镇江的第一位马克思主义传播者。
作为我国航空光学精密仪器及精密机械专家,中国航空精密机械研究所研究员,享受国家政府津贴待遇的老专家,嵇钧生对家乡的文化事业一直很关注,他于1999年编注出版了《镇江沦陷记》(张怿伯著),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之后,2007年12月镇江市图书馆再版《镇江沦陷记》(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也始终得到嵇钧生先生的大力支持,其中有许多文章均出于嵇先生的手笔。不仅如此,嵇生还撰文《<镇江沦陷记>故事再忆》,纪念镇江解放七十周年。
正因为有这段特殊经历,此文也得到了嵇先生的高度关注。原来,大概二十年前,为编注镇江先贤张怿伯先生的《镇江沦陷记》(后来由人民出版社出版),嵇先生曾赴镇江多方搜集有关张怿伯的资料,拜访多位镇江文史专家和当时健在的金山厂工友座谈(现在这些老人全都不在了),但他自始至终并没有看过这种包装纸。也因此,嵇先生认为对这张包装纸信息的全面解读很有意义。
八旬嵇老接力解读包装纸信息
在上一篇报道的最后一段,记者曾留了一个小尾巴,因为这张民国镇江产蚊香包装纸的反面竟然还有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钢笔字和一些化学材料名称,粗略来看,应该是某些化工材料的配料表,这到底是何人所写?现在已无从考证了。
现在,这张包装纸的解读“终结者”终于找到了,他就是82岁高龄的嵇钧生先生,他把对这张包装纸的理解也说了出来。
嵇先生介绍,金山化学工业股份有限公司是抗战胜利后重新组建的。当时他的女婿解焦桐由重庆返回,张怿伯便委托他带领部分老员工对工厂财产进行全面盘点,并登报发行股票,集资创办了新的公司,所以此包装纸应是1946年到1949年期间的。
关于包装纸背面书写的文字,嵇先生认为。从内容看,讲的是各种黄色颜料及使用办法。考虑到新公司成立后,主要产品除了蚊香外,还新研制了肥皂。所以他认为这些黄色颜料是准备用在肥皂制造中的。
至于是谁写的,嵇先生从笔迹分析来看应当是一位女性。当时金山公司有几位女“练习生(相当于办事员)”,中文字写得端正。但她们是初中文化,不大可能知道黄色染料的英文名称。他初步认定唯一可能的是齐锡宝,齐锡宝是张怿伯大儿子张小怿的夫人,复旦大学毕业。齐锡宝曾说过,抗战胜利后,她和丈夫也曾由重庆回到镇江帮助管理公司。齐锡宝现已在美国去世多年了,不可能找她核对。不过齐锡宝去美国后,和嵇先生曾通过几次信。嵇先生想设法找找那些信,如果能找到的话,就可进一步判断了。(竺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