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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剧史上首位女花脸徐梦雪:小女子饰硬汉
2022-03-10 09:14:00  来源:扬州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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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最是喜欢打扮的年纪。长发飘飘,裙角飞扬,挥洒着青春的色彩。谁愿意将清秀的脸庞,隐藏在一层层油彩之后,去扮演黑脸的包公,凶猛的张飞?又有谁,愿意将一头的青丝乌发,全部剪去,只为更好地表现妆容?对于27岁的徐梦雪而言,剃成光头,涂上油彩,是最寻常不过的。她是扬剧史上首位女花脸演员。

徐梦雪

“凡人”小传

扬州市扬剧研究所青年女演员,主工花脸。曾获江苏戏剧奖红梅奖金奖、银奖,长三角地区中青年戏曲演员武艺展示“十佳选手”,“大世界城市舞台中国魅力榜”金奖,2019年“扬州市新长征突击手”,江苏省乡土人才“三带”新秀,江苏“紫金文化人才培养工程”文化优青培养对象等。

扮宋江

“凡人”自述

从事戏剧,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无数次的跌打滚爬,无数次的起早摸黑,换来的就是站上舞台,展示自我的那一刻。

“千生万旦,一净难求”

她的身上有一种“可能”

徐梦雪是宿迁沭阳人,当地流行的是淮海戏。她在小时候,就报名了当地的京剧兴趣班。因为嗓音条件浑厚低沉,就学了老生,一出《徐策跑城》,咿咿呀呀地满场走。

一次去南京演出时,遇上扬州艺校的任惠萍校长。任校长看到像模像样的小徐梦雪,心生欢喜,告诉她,明年扬州艺校就要招收扬剧班了,有兴趣的话,一定要来报考。

什么是扬剧?徐梦雪回家之后,在网上进行搜索。一下子就搜到了李政成、葛瑞莲的唱段,优雅的行腔,悠扬的旋律,一下子就让她着了迷。

去扬州,学扬剧。11岁的徐梦雪,就这样来到了扬州,成为了扬州艺校扬剧班的一员。

开始,徐梦雪和所有的女生一样,每天吊嗓练功,练习旦角的娉婷微步,兰花玉指。学了三年时间,葛瑞莲老师大胆设想,在徐梦雪的身上,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她能不能反串生角,甚至花脸?

当葛老师询问徐梦雪的意见时,徐梦雪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从小,徐梦雪就是性格要强的孩子,别人不敢尝试的,她总能挺身而出。更何况,在戏剧行当中,有着“千生万旦,一净难求”的说法,花脸属于“生旦净末丑”中的“净”,这类演员很是难得。而徐梦雪要学的,还是花脸中的“架子花脸”。“花脸”行当中有“铜锤花脸”,主要靠唱,文戏为主。还有“摔打花脸”,就是摔来打去,着重武戏。最难的,就是文武兼备的“架子花脸”。

徐梦雪

跑到力竭发抖都会咬牙坚持

“猛张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当时,和徐梦雪一起学习花脸行当的,还有两位男生。为了培养好他们,扬州艺校特地邀请了省昆剧院的周志毅老师,给他们上课。

周老师的第一堂课,就让徐梦雪对花脸的行当有了全新的认知。花脸不仅仅是妆容夸张,身段粗犷,如同猛虎下山;同时花脸也是美的,旦角要媚不要美,花脸要美不要媚。张飞可以美,包公也可以美。这下,让徐梦雪对花脸行当,又充满了期待。

学戏,岂是容易的事。从那时候开始,徐梦雪就进入了男生组,跟随男生一起练习,各种基本功的练习量,要比女生组大很多。加上女孩本身在力量上,就要比男生弱一些。“一开始,好多男生还没我高呢。好像一夜之间,他们个个都在长个,一下子就把我比下去了,力量也比我大起来。”徐梦雪笑道。

要克服女孩的先天弱势,唯有勤学苦练。每天都要练习的跑圆场,拉着架势,圆场而行,一般男孩子跑上四五十圈,都会想办法偷偷懒,要么少跑两圈,要么放下架势。徐梦雪,不,哪怕跑到大汗淋漓,跑到力竭发抖,她都会咬牙坚持。她太懂得了,要想日后能够站在舞台上,平日的基本功,是丝毫不能懈怠的。

于是,练功房里,她第一个到,最晚一个走。平时里吃再多的苦,她都会咬牙坚持。可是,在正式排练《芦花荡》时,她却犯了难。因为,花脸的妆容比较繁复夸张,发际线要在头顶位置,这就要求演员剃掉所有头发。对于花季少女的徐梦雪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艰难的抉择,感觉有点“玩大了”。

“那时候周老师很严厉地对我说,不剃头,就不要演戏了。”徐梦雪回忆说,“当时哭了一阵子,可又想想哭有什么用?为了戏,头发该剃还是剃。”

那一年,徐梦雪在《芦花荡》中,演绎了一个威风凛凛的“猛张飞”,舞台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博得了阵阵喝彩。在第五届江苏戏剧奖红梅奖中,摘得银奖。

初出茅庐便摘银,对于别人来说,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但是徐梦雪并不甘心,自从从事戏剧行当,她心里瞄准的,一定是最高奖项。

演绎《通天犀》

扬剧史上首批本科生

《通天犀》技惊四座

对于这批年轻的扬剧演员,扬剧研究所非常重视,特别给他们争取到报考中国戏曲学院的宝贵机会。徐梦雪平时练功,一有空闲就学习文化知识,不负众望,成为了扬剧史上首批本科生之一。“去北京读书,心里当然非常激动了。我特别记得,我们第一次抵达学校的时候,还是清晨。整个校园里,到处都是吊嗓练功的声音,各种流派,此起彼伏,内心那叫一个澎湃啊。”

在中国戏曲学院,这批扬剧班的学员,得到了老师们的一致好评。扎实的京昆底子,出色的武戏基础,都让他们在学习更多戏曲知识时,突飞猛进。

练功也是必不可少的,大学里缺少约束,可以练功,也可以躺平。徐梦雪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练功的机会,大学里的练功房数量有限,平时都要排队。后来,徐梦雪发现,每天早上的练功房不会很忙,她就跟管理老师打招呼,早点开练功房,她五六点钟就去练功。

在中国戏曲花脸行当中,《通天犀》算是“天花板”的存在。演员要穿着三寸的厚底鞋,单脚站在圈椅的椅把上,不仅需要金鸡独立,甚至还要单脚下蹲起立三次,以及其他高难度的动作。对于旁人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动作。但是,徐梦雪一旦看到,就想学,正好在北京,有机会接触到国内最顶级的戏曲老师。她就请教中国京剧院的任凤坡,求学《通天犀》。

谈何容易,试想一下,光是单脚站在光滑的椅把上,就很难保持平衡,更何况还要做高难度的动作。越是艰难,越能激发徐梦雪的好胜心。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摔倒,腿脚摔得青瘀都变成紫色了,也不能阻止她再一次站在椅把上。一次成功了,两次成功了……但是徐梦雪知道,要想在舞台上表演好几分钟的戏份,平时起码要练习几十分钟。于是,她一次次站上椅把,每次站满十分钟,下蹲起立十五次,每天练习三组……每次练完,双腿都已经麻木到失去知觉,要缓上好一阵子,才能正常行走。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学成归来,参加第八届江苏戏剧奖红梅奖角逐,她的《通天犀》技惊四座。这一次,她将奖项的颜色,从银色变成了金色。

受伤也要坚持练习

即将举行个人专场演出

从北京回到扬州,徐梦雪参与了很多大戏的排练。如在《鉴真》中,她就扮演一位重要的弟子“如海”。对于她而言,这也是一次挑战。因为这是一出新创戏,所以没有老师教,如何去演,如何去唱。角色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唱腔,都需要自己去琢磨。平时走路、吃饭,脑子里都是戏。

去年7月,徐梦雪在练功时,脚部受伤。疫情期间,徐梦雪也从不懈怠,每天都在有限的条件中练功。疫情后,她无比兴奋回到练功房,从两张摞起的桌子上往下翻跟头,一下子没站稳,脚部韧带撕裂,又绑上石膏了。如今过了年,才算好了些。

她可不能懈怠,因为在本月27日,在扬州戏曲园就要举行她的个人专场演出。她一人要演三出戏,《扫松下书》《坐楼杀惜》《通天犀》,三部戏,三个不同的角色,从老生,到须生,再到花脸,对于嗓子和体力来说,都是一次极大的考验。当然,徐梦雪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一定能够在个人专场演出中,拿出所学,奉出所有。

对话

所有辛苦只为舞台

记者:学戏是很辛苦的行当,特别是别的女演员,演的都是花旦啊,青衣的,像你这样演女花脸的,实属罕见。一个女孩子,在舞台上演“张飞”“包公”这样的人物,自己有没有动摇过?

徐梦雪:一开始练习女花脸时,也曾动摇过。毕竟,别的女孩子在舞台上,也是美美的。我这一上台,给人感觉就是五大三粗的。后来既然选择了这个行当,那就要坚持走下去。更何况,花脸也可以美,那更是一种刚柔并济的美。

记者:听你讲述自己练习《通天犀》,那是千锤百炼,才换得舞台上的精彩表演,那你在舞台上失误过吗?

徐梦雪:失误过,还是在比较重要的比赛上。我在参加第八届江苏戏剧奖红梅奖时,翎子在表演过程中断了,我当时心里一咯噔,心想坏了。但是更要稳住心态,不受影响,还是继续演下去。结果我获得了金奖,评委们认为“瑕不掩瑜”,可是我自己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记者:随着年纪的增长,女花脸的角色是不是越来越难以驾驭?

徐梦雪:现在体力上还跟得上,其实主要还是在心理上。就是小时候演戏也无所谓,上去就演。现在有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是大姑娘了,老是在舞台上打打杀杀的。后来我就说服自己,反正要画花脸,台上谁认识谁啊?当然,以后如果体力跟不上了,我也在尝试一些老生的角色。

记者:演戏这么辛苦,自己后悔过吗?

徐梦雪:不后悔,吃再多的苦,也是为了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

记者 王鑫 实习生 孙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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