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台条子泥湿地是太平洋西岸和亚洲大陆边缘面积最大的海岸湿地。 记者 吴俊 摄
7月9日,踏上东台条子泥湿地新增的1500亩黑嘴鸥繁殖区,不经意就会踩到筑在盐蒿草上的小小鸟巢,这让人下脚格外小心;头顶,三五成群的小黑嘴鸥正在阳光下扑腾着翅膀练习飞翔,以迎接即将到来的远行。先出壳的黑嘴鸥组成“先遣部队”已出发多日,这算是最后一批了,过不了几天,成鸟就会带着它们开启南下的旅程。
“这片新扩展的1500亩繁殖区位于原先繁殖地的西侧,是未被开垦过的区域,只需对地势和水环境稍加整理,就可以种上盐蒿。盐蒿草,黑嘴鸥最喜欢筑巢其上。”东台沿海经济区条子泥湿地服务中心主任姜文魁说。今春,飞来落脚的黑嘴鸥走进第二繁殖地,开始孕育新生命。
“有人说,这片繁殖地是我们规划的,这种说法不对。事实是鸟儿先认识并认可了这里,我们观察到鸟儿喜欢这儿,并进行适当改造和保护,让生境更适合鸟类,它们喜欢便会聚集过来。”条子泥的鸟类调查员李东明说,“当看到黑嘴鸥衔来枯枝,在盐蒿上筑巢的那一刻,我们将这里打造成黑嘴鸥第二繁殖地的信心更足了。”
虽然还是一名编外志愿者,但与鸟打交道,是李东明最幸福的时光,“加上之前的区域,现在黑嘴鸥繁殖地近3000亩。为了收集数据,我们和北京林业大学的调查队员一起,拿着可降解的木筷,见到一巢插一根,两个小时内要数巢、数蛋、查看出壳的小鸟。为了不影响黑嘴鸥,两小时内大家必须撤出。”
“巡护时,看到断了翅膀的鸟儿站在开阔路边,那种信任的眼神,期盼我的救助,这画面我终身难忘。”丁剑明家住东台市弶港镇,年轻时常随哥哥下海捕鱼,如今条子泥成了世界自然遗产地,丁剑明也上了岸,从渔民变为社区工作者,如今又成了条子泥湿地的工作人员,“少了大自然的气息,哪来人类的烟火?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工作。”
职业的改变源于理念的转换。丁剑明说,不仅他,如今渔民们对大海也多了虔诚和敬畏,捕鱼时自觉用上大孔渔网。这段日子,他们还观察到近20只小青脚鹬留在这里度夏,这在条子泥还鲜有记载。
备受呵护的还有更多的鸟儿。在川水湾海岸带生态保护修复项目施工现场,曾经的鱼塘和土埂已被推掉,营造出鸟儿们喜欢的不同生境。这项中央财政资金补助项目总投资1.68亿元,是我国第一个在海岸带遗产地开展的生态修复项目。姜文魁告诉记者,沿海经济区按条子泥的成功经验打造这项生态工程,如今1.9万亩整治区都呈现出新景象,海堤之外,7500亩互花米草正在治理中,引水渠等工程正抓紧施工,整个项目预计本月底完工。“不用多久,鸟儿一定会认可这里,其种群数量有望达到一个峰值。”在姜文魁看来,川水湾项目对湿地鸟类的价值不言而喻。
今年3月,东台市和上海市崇明区、浙江省德清县共同发起的长三角湿地联盟成立,三方订立公约,将聚焦湿地保护、维护生物多样性、湿地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等领域开展经验交流与培训、技术探讨、实地示范等合作,推动湿地保护区域一体化协同发展,共建“生态长三角”。
在川水湾项目现场,记者看到互花米草被割下秆茎深埋地下,这是目前最有效的治理方法。跟随复旦大学的李果博士,记者看到资源化利用后的互花米草带来太多惊喜——啤酒、糖果、植物盐、植物蛋白。“啤酒口感好,而且无嘌呤,去年用互花米草制成的啤酒销售额达9000多万元。”李果说。更神奇的是,互花米草还能制成生物碳,“技术已经成熟。放进机器的是互花米草,两三个小时后,出来的就是黑色的生物碳。它甚至还能做成钠电池。”
27岁的李果是重庆人,2020年来到条子泥。比起在沿海经济区的大楼里做研究,李果更喜欢去滩涂。“今天就去了互花米草区‘圈地’,以一平方米为单位,对不同深度的土壤进行土样采集。我们想研发一种生态农药,只针对互花米草,不影响底栖生物。”李果所在的团队有10多位年轻人,专业从事互花米草的治理,与传统的“一除了之”不同,他们治理的是互花米草的生态负效益。“通过生物多样性来促进互花米草的治理,我们希望滩涂是多彩的、丰富的,有芦苇、有碱蓬,也有互花米草,甚至还可以栽上树,让生物多样性得到提升,最终能让更多鸟儿在这里落脚。”李果说。
记者 卞小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