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山汉墓。

狮子山汉墓出土的玉樽。

北洞山汉墓附属墓室7内景。

北洞山汉墓的陶俑。

◎文/徐报融媒记者 张瑾

图/徐州博物馆提供

10月18日，在河南省三门峡市召开的“第三届中国考古学大会”开幕式上，公布了“百年百大考古发现”，徐州汉楚王墓群入选，而且是江苏唯一。此为继4月徐州土山二号墓入选“2020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之后，徐州汉墓考古再次获得的全国殊荣。

徐州是汉代楚国国都彭城的所在地，迄今在徐州已发现西汉时期8处20座楚王（后）墓，其中的狮子山楚王墓入选“1995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东汉时期的土山二号墓被专家推测有可能是楚王刘英之墓。如果推测成立，那么徐州已发现的汉楚王墓就达9处，拥有两项“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

中国百年现代考古成果丰硕，能够脱颖而出入选“百大”的，皆在中国考古学发展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作用。徐州汉楚王墓群为何这么牛？这要从徐州璀璨的两汉文化说起。

●文治武卫，楚元王刘交历史贡献多

生在徐州的人多有一种强烈的文化自信，这种自信离不开徐州市多年来考古工作所取得的重要成果。

1953年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40年以来，徐州先后发掘了9个地点的20多座汉代诸侯王墓，出土了大量精美文物，充实了徐州博物馆和徐州汉画像石艺术馆的展陈。

说起徐州汉楚王墓群，需先理清楚王与徐州的关系、刘姓楚王世系的发展。

从徐州走出的刘邦平定天下做了汉朝的皇帝后，分封刘姓诸侯王，以达到他以刘氏一家人统治天下的目的。

汉五年(前202年)，刘邦立韩信为楚王，都下邳(今睢宁古邳镇东北)。汉六年(前201年)，有人告发韩信谋反，刘邦将韩信降为淮阴侯，将韩信原来楚国的地方分为二国，其中淮河以西的薛郡、东海、彭城共三十六县仍称楚国，封刘交为楚王，都彭城。

刘交为刘邦的异母所生，封为楚王后，首先将彭城的城池修建得墙厚壕深，非常坚固。刘交分封到彭城的第六年，淮南王英布谋反，攻打楚国，刘交夹在散兵败卒之间逃到了薛。留在彭城驻守的丞相冷耳固守彭城，致英布军久攻未下，使彭城得以保全。

史载刘交好读书，多才艺。刘交在楚国倡导读诗，在诸侯王中最长，也很有威望。文治武卫的刘交为徐州的政治经济文化发展奠定了厚实的基础。刘交作为第一代楚王，在位23年，谥称楚元王。

国家博物馆研究员信立祥在2020年徐州召开的首届汉文化论坛上，对刘交的历史贡献不吝赞美：“刘交是汉初的大儒，是荀子的再传弟子。他是所有的封国当中第一个以文化治国、崇尚儒教的诸侯王。”

据《汉书·地理志》记载，西汉平帝元始二年(公元2年)，楚国有11万户，近50万人，其中彭城县有4万户，17万人。楚国的繁华可见一斑。

●13位，彭城的汉代刘姓楚王不省心

西汉时期徐州先后有12位楚王，东汉时期分别有1位楚王、5位彭城王。徐州18位刘姓王中，楚王有13位。从楚王立到楚王废的历史可以看出，刘交之后的楚王多不省心。

刘交逝后，刘交的儿子刘郢客做了第二代楚王。刘郢客的儿子刘戊是第三代楚王。听闻景帝准备削藩，刘戊和吴王刘濞串通赵、胶西等七国反叛，这就是历史上的吴楚“七国之乱”。叛军被周亚夫消灭，楚王刘戊兵败自杀。

景帝立刘交的儿子刘礼为楚王，这是第四代楚王。刘礼的儿子刘道为第五代楚王。刘道的儿子刘注是第六代楚王。刘礼和刘注都是比较有作为的楚王，史称“文襄继立，挺世才英”。刘注的陵墓龟山汉墓因一枚龟钮银印的证明，目前是徐州唯一确定墓主人身份的王级汉墓。

刘注的儿子刘纯是第七代楚王，刘纯的儿子刘延寿是第八代楚王。这是刘交一支中最后一位楚王。刘延寿认为天下将有变乱，武帝的儿子广陵王可继承皇位，便暗中依附和协助，后被有上书告到朝廷，刘延寿自杀，楚国国除，改为彭城郡。

后来，宣帝立卫婕妤所生之子刘嚣(音敖)为楚王，复置楚国，此为第九代楚王。刘嚣的儿子刘文为第十代楚王。刘文逝后没有儿子，成帝便让刘文的弟弟刘衍为楚王，此为第十一代楚王。刘衍的儿子刘纡为第十二代楚王。王莽篡汉后，废除了西汉的诸侯王国。

东汉初年，刘秀东征时在彭城设置楚郡，封许美人的儿子刘英为楚王。永平十三年（公元70年），有个叫燕广的男子上告刘英招揽聚集奸猾之人逆谋。明帝废了刘英王位，将他迁到丹阳泾县(今安徽泾县)。刘英到丹阳后自杀，楚国因此而国除。

彭城之地的13代楚王世袭就此画上了句号。

●地宫珍遗，再现楚王世界的奢华

在徐州发掘和发现的近3000座汉墓中，有8处20座西汉时期的楚王（后）汉墓，分别在楚王山、狮子山、驮篮山、北洞山、龟山、东洞山、南洞山、卧牛山。

“按照汉代制度，诸侯有封地者死后葬于封地，西汉楚国的十二代刘姓楚王皆封于楚，都彭城，因此徐州地区汉楚王墓延续时间最长，是我国汉代诸侯王陵中保存最完整的一个系列。”徐州博物馆副馆长刘照建介绍，“在徐州地区发现的西汉大型崖洞墓数量占全国已发现的一半以上，而且徐州地区大型崖洞墓产生时间早，延续时间长，个体建筑风格与建筑特点无一雷同，为全国所仅见，具有十分重要的学术意义。”

汉代人崇尚厚葬，王侯们死后依山为陵修建墓葬。徐州发现的汉代王级大墓，均分布于徐州周围的山上，距离徐州市中心不超过10公里，其营建工程庞大，功能齐全。墓室既有墓主生活起居的主室，又有武库、仓库、乐舞厅、凌阴、厨房、水井、柴房、厕所等配套设施，随葬大量珍宝财货。

虽然工匠们在造墓时设置了重重防盗机关，但依然逃不过盗墓贼的掠扰，以致后世发现的汉墓多十室九空。徐州有北洞山、东洞山、南洞山等山名，皆因这些山上留下的汉墓盗洞而得名，但这些汉墓的墓室建筑和遗留下来的文物，都是徐州两汉时期经济发展和古代人民智慧的见证。

徐州汉代遗珍汉墓、汉俑、汉画像石有“汉代三绝”之称，三绝皆与汉墓有关。一座保存完好的古墓葬就是一座埋藏在地下的博物馆，集中反映了当时人们的宗教信仰、礼仪和风俗习惯。

以徐州的驮篮山汉墓为例，其墓室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这座楚王的地下宫殿仿照主人生前的住所建造，设有前堂、厕所、沐浴间、庖厨间、武器库、钱库等。其中被列为国家一级文物的石厕被复制展陈在徐州博物馆内。

这座石厕的厕台中部靠后墙凿出规整的长方形厕坑，并利用山岩裂隙作象征性的排泄道。厕坑两侧前部有斜坡面的长方形踏板，后部有曲尺形石靠背，右侧有一扶栏。人如厕时，蹲下有靠背、扶手可倚，起身时可抓握扶柱立起。仅一个石厕就设计得如此精巧，令人叹为观止。

●楚王墓群，世界一流的汉文化遗产

1969年发现土山汉墓、1981年发现第六代楚王刘注的龟山汉墓，1982年发掘东洞山楚王墓，1984年发现狮子山兵马俑坑，1986年发掘北洞山楚王墓，1989年发掘驮篮山楚王（后）墓……经过考古工作者艰苦且寂寞的探索，一座座沉睡了两千年的楚王墓重现在人们的面前，让徐州因为汉文化资源的丰富而与众不同。

1996年，徐州8处西汉楚王（后）墓以墓群形式，整体被国务院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为有效保护西汉楚王墓，徐州市累计投入数亿元资金，先后建成4座遗址型博物馆，为徐州打出“两汉文化看徐州”的旅游品牌贡献多多。

长期从事世界遗产秦兵马俑研究的袁仲一先生曾说“（徐州汉墓）本身就是世界级文物”，奥地利雷欧本市博物馆琼泰斯馆长面对徐州汉墓也感叹“完全可以与埃及金字塔相媲美”。

徐州汉楚王墓群上榜“百年百大考古发现”后，徐州博物馆名誉馆长李银德感慨道：“徐州汉墓在规模上与后世的帝王陵墓相比毫不逊色，甚至与宋元明清帝王墓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西汉楚王墓庞大的营建工程是功能齐全的王宫缩影。墓中出土的汉玉、玺印封泥、汉画像石等文物的质量、数量更是在全国首屈一指。”

徐州的汉墓考古所取得的成果，随着近年楚王玉衣等汉代精品文物的海外和国内巡展，大大提升了徐州的城市知名度，推动着文旅发展和繁荣。

江苏师范大学硕士生导师梁勇所著符号江苏·口袋本《徐州汉墓》曾于2018年在伦敦国际书展首发，书中重点介绍了徐州汉楚王墓及出土文物。梁勇说：“徐州的汉代遗存不仅是徐州两汉文化的重要内容，也构成了江苏历史文化最绚丽的华章，成为江苏历史文化‘吴韵汉风’的一种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