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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我的一家获得新的政治生命
2018-09-11 09:56:00  来源:泰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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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0年签发的平反决定。

  陈社口述:

  1978年,是给我带来希望的一年。这一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胜利召开,这次会议重新确立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开始了系统清理重大历史是非的拨乱反正。我相信,父亲的问题有望解决了。

  1955年,父亲在清查“胡风反革命集团”运动中被关押批斗,最终被定性为“受胡风分子影响,不以胡风分子论处”,也就是不戴“帽子”的“胡风分子”,其境遇可想而知。从此,父亲犹如一个偌大的阴影,总是伴随着我们,影响着我们一家,也影响着他的朋友和同志……譬如他的小弟弟恰巧当年考上了北京大学考古专业的调干生,当即被市里阻拦下来。

  那一年我三岁,父母被分别隔离审查,家中的变故我却没什么印象。父亲去世时我十二岁,稍稍懂了一点事情。再往后,通过母亲的讲述和其他长辈的介绍、评说,通过父亲的作品,也通过对他所生存、生活过的那些个时代背景的了解和分析。我相信,他绝非一个反对革命的人,而是一位坚定而优秀的革命者。当然,这个信念只能藏在心里。

  1978年是个转折点,随着一系列冤假错案的平反昭雪,我燃起了希望。1980年9月,中共中央作出决定,为所谓“胡风反革命集团”平反。当年10月,市委组织部通知我去谈话,宣布为我父亲平反,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人已死去这么多年,没有什么好要求的了。我自己都奇怪,在这个盼望多年的重要时刻,我却分外淡定。道谢之后,接过《平反决定书》就告辞了。

  我依然像往常一样工作、生活,甚至都没有把这个喜讯告诉更多的人。但我内心却坚定地相信,我的一家获得了新的政治生命,我和我的家人以及许多人的命运,将会从这一天开始有所改变。

  多年来,我曾多次被打入“另册”,但我没有自弃。在插队的农村,在后来工作的工厂及其主管部门,我都尽心尽责,得到了乡亲、师傅、同事、领导的认可——我一直对我生命中出现并与我相伴过的人们心存感激。父亲平反后不久,我的入党申请终获批准,在党组织的培养和同志们的帮助下,我一如既往,满腔热情地投入本职工作,继续着父亲未竟的事业。

  记者同志采访我,要我谈谈改革开放四十年来的切身感受,可说的真是太多了,思想解放、政治进步、社会发展、生活改善……根本性的变化事实俱在,鲜活的事例举不胜举——尽管不如人意之处还有不少,但是,前进的道路上总会有问题、有曲折,这应该是人类社会发展的一个规律吧?

  我之所以谈了“政治生命”的话题,是因为我对这一点感受尤深,而且据我所知,与我同感的人还比较多。我以为,若论改革开放四十年来的成就,政治上拨乱反正,使无数中国人的政治生命得以改变,乃题中应有之义。

  不妨回溯一下过去,且从改革开放的前一年看起:

  1977年,“四人帮”已粉碎,“两个凡是”又设禁区,多数冤假错案仍是“铁案”。

  1967年,“文革”剑指各行各业,“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大旗之下,无数国人遭受浩劫。

  1957年,“反右”运动平地而起,文字狱大行其道,知识分子噤若寒蝉。

  1947年,蒋氏政权垂死挣扎,内战不已,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1937年,日寇肆虐中华,中国军民浴血奋战,为的是不当亡国奴。

  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数以千计的革命者被捕被杀。

  1917年,“十月革命”炮声响起,中国共产党尚在腹中,向往光明的民众还在寻找出路。

  1907年,穷途末日的清王朝还统治着中国,中国人的脑袋上还拖着那根小辫子。

  ……

  不难设想,当我们拖着根小辫子,见了朝廷上的人就得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的时候;当我们面临日本侵略者的烧杀抢掠,国破家亡的时候;当我们反饥饿、反迫害、反内战,却惹来杀身之祸的时候;当我们正忠诚地为祖国效力,却被打成“阶级敌人”的时候……会有如今的这些成就吗?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我们已经做的和正在做的许多事情,我们已经享有和正在享有的许多权利,如果放到四十年、六十年、八十年、一百年前,将会是什么样的遭遇和命运呢?

  我想,作一点这样的回忆和对比,无论对于经历过一些往事的上了年纪的人而言,还是对于没有经历过那些往事的年轻人而言,都是有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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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顾伟 崔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