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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 老门牌:小城的记忆密码
2018-07-16 10:25:00  来源:中国江苏网  作者:徐兴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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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巷名是一座城市的记忆密码,见证老街旧巷的变迁,浓缩着市井文化,背后隐藏着太多太多的小城故事。也许,昔日的繁华在这斑驳搪瓷蓝底白字里显现,唤醒人们内心深处想要追忆的情怀。

  冷家巷、百岁坊巷、闸桥西下河路、王府小巷,对老兴化人来说,这些地名耳熟能详。而对于一个陌生人的闯入,只能疑惑:东门的?西门的?还是北门的?南门有吗?然而,随着岁月的变迁,曾经的老巷子在城市的迷宫里日渐消失,墙上的老巷名、巷里的老街坊成了记忆。

  巷名是一条巷子的身份证,从开始制造出来挂在巷头街尾,进入地图,归入城市档案,最后消失,它容纳了城市街道的一切变化。当一块门牌从崭新的蓝底白字搪瓷铁片,慢慢斑驳成旧物,刻在上面的就不再只是一个地名符号,而是一座城市的记忆,是一条巷子的欢声笑语,是一个四合院的悲欢离合。

  古代帝王出行时居住的地方称行宫。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美丽传说,只能感受着浓浓的古朴,氤氲的幽静,感受着朦胧的神秘。

  伫立在行宫巷牌前,脚下的砖路是否还记得当年?威风凛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已经荡然无存,曾经静候的王公大臣早已了无踪影,只有地下的残砖与屋上的碎瓦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只有扑鼻的饭香告诉人们这里已是寻常百姓人家,倒是这块巷牌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曾经是某位临时居住过的,为了纪念他成了这里的一道风景。

  走到北门这里,曾经的面粉味道迎面扑来,街坊晒在匾中的面条,一团一团地似乎在讲述着昨天的故事。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挂在街头巷角的这块蓝底白字的搪瓷铁片。

  大门是一户人家的重要位置,而门楼的高低、做工的简繁使主人的身份尽显。赵家大门在这狭窄的小巷里,我看不见昔日的繁华显现。乱如蛛网的线管和衰败的老墙似乎遮掩了岁月的芳华。

  感谢有心人让迷途的孩子能找回家,没了蓝底白字的搪瓷铁片,在老墙上照样能标注正名。这里是大澡堂巷,后来才改的。

  一位老人看见我拍照,热心地告诉我巷子的由来。

  城墙根下挤暖、观棋阵、看小人书,当年的生活情景,在这块蓝底白字的搪瓷铁片里复活。迷宫一样曲折的街巷,打闹的疯孩子、背手不言的棋迷、飘过的饭菜香让搪瓷铁片有些模糊,又漫漶出温情的光泽。

  金东门,银北门,穷西门。相传,西门都是手艺人进城的落脚点。

  侯家垛7号,门楣的花边依旧。西门石桥,一个流浪在外的兴化游子,他写了太多关于这里的文字。

  巷内,曾住龚姓,也不知在哪代,龚家搬进迁出,也不管跨越多远的时空,龚家祖辈的根还在。

  祠堂是族人祭祀先人的场所,也是商议重大事项集聚的地方。面对祠堂想起它还有一个用途,电视剧里常有的画面: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柔弱的女人,等待威严的族长号令。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一对年轻人为了挣断封建礼教的锁链,为了挣得青梅竹马的爱情,为了信守忠诚不渝的诺言,死守着曾经的信约,双双葬身于下官河。邹家祠堂成了地名,深深地扎根在这条小巷里,系在这搪瓷蓝底白字的铁片上。

  过了好多年,几代人都在寻找,寻找那久远的门楣、院落、街坊,找寻着那饱经沧桑的岁月。动迁了,曾经的街坊邻居还能寻找回家的路吗?

  居士林是佛教潜心向佛、弘扬教义、净化身心的场所。

  在这条静寂无声的巷里,我的双脚不知深浅,佛堂无存,梵音何在?

  动迁了。

  如果再过些年,高楼会把残基遮蔽。倒是这块门牌给了我更多驻足与观察的理由。

  居士林的历史,如搪瓷蓝底白字一样模糊,好比门牌还在,我却无从寻找当年的有缘人。一个不足百米长的巷子,出了两个保长。据说,相当于现在的村主任。双保巷8号,我们这样一群乡下人,在这个院子生活三年。院里拉了十根晒衣绳,逢雨,全院的衣服肯定集中某家;谁家菜香,几十人都有口福;一桌炒地皮至少有十个参谋;一位幼童是全院的高级玩具。忽然间,听说最小的孩子都读八年级了。

  寻访中,没有听到关于许家巷更多细节与故事,他们是那样的悄无声息,好像尘世中一粒尘埃那样微不足道。

  显然,还是我迟到了,旧搪瓷的铁片下那特大轻工职校字样的箭头,没能赶上我的镜头就变了模样。

  沿着巷子往里走。

  冷家巷不是一条巷子,是一巷人,一巷老老小小有意思的生活,老的凋谢,小的成长,遍布小城各地,见了面,免不了会说:冷家巷子如何如何。在冷家人心里,这条巷子是精神家园。当他们离开那儿时就失去了家园感。

  缘分本是命运中注定碰到的一种机会,光阴流转,转眼就是百年。人的一生中,有些机缘是稍纵即逝的,放过去了也许就永不再来。比如这些斑驳的搪瓷蓝底白字的门牌,卸下后,就是包裹在小城历史里的一块锈蚀的胎记。

  (兴化 徐兴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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