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全国医保基金监管方式创新试点城市,淮安市通过“共管联办”、纪委监委“嵌入式”监督、大数据三级预警等治理创新举措管好群众“看病钱”,受到国家医保局肯定。去年以来,全市处理违规定点医药机构2446家,查处医保违纪违法案件39起,问责追责82人。去年,淮安市在全省医保基金监管综合排名上位列榜首——
“如坐针毡!”淮安市医保局局长印亚琴至今记得去年1月10日自己赴省医保局参会时的窘态——2019年5月,国家医保局确定江苏4个设区市为全国医保基金监管3方面内容试点城市,其中,淮安是全省唯一全国医保基金监管方式创新试点城市,“那次会上,省医保局领导表扬了其它3个城市试点情况,对淮安则提出‘加快进度,不拖全省后腿’要求。”
“我一散会就返回淮安,向市局领导班子传达省局意见。大伙听后表示,背水一战,实现后来居上。如今,淮安医保基金监管创新已走在全省前列,得到国家医保局等方面肯定,首创的‘嵌入式’共同监督模式已推广到全国多地,成为防控医保基金‘跑冒滴漏’的利器。”6月底,印亚琴接受采访时说。
提升医保基金监管层级,市委、市政府首次明确市纪委监委对管“救命钱”部门跟进监督
2020年春节后淮安市委、市政府召开的首个专题会办会,就是市医保基金监管方式全国创新试点工作专题汇报会。2月11日召开的这个会议明确两条:一是抓住国家试点契机,打响淮安医保基金监管“国字号”创新品牌;二是市纪委监委全程监督,构建全市医保基金监管“集团军”。
时任淮安市市长陈之常(现任淮安市委书记)随后专门抽出一天,上午前往成立不久的市医保局调研,下午主持召开全市医疗社会保障会办会,明确市、县医保机构编制和管理问题,启动“智慧医保”市级数据中心规划,解决城区医保资金统筹缺口……为保质保量完成国家试点任务夯实基础。
“市委、市政府首次明确市纪委监委对医保基金跟进监管,对我们也是全新考验。”淮安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市监委主任周凤琴分析说,欠发达地区医保基金管理存在两个共性问题,既有基金基数低、增长慢、难平衡的“先天不足”,又有易发生欺诈骗保、基金流失、打击不力的“后天失调”。纪委监委应围绕后者,构建医保基金全流程安全管控机制,遏制医保基金流失就等于为群众增加“看病钱”。
“去年有好几个月,我们室和派驻纪检组同志一道,天天在市医保局上班。”淮安市纪委监委第八监督检查室主任朱红娣介绍,从市情出发,双方建立了4项协同机制,即要情通报、联合检查、线索移交和联合惩戒,让“共管联办”去堵点、可操作。
紧接着,淮安市纪委监委主要领导又提出更高要求——要超越合作层面,在医保“监督的再监督”机制上有所创新,形成与全国试点相匹配的监管经验。
在医保平台嵌入监督模块,在全省首创大数据三级预警、专责与行业协同监督新模式
女性患者诊疗报告上,居然出现前列腺检查项目;37个病人动态心电图检查数值,竟然一模一样;11个“五保”老人人在敬老院,可名字已“住院”两年7个月……这些套取医保金的伎俩并不高明,可长期以来为何无人发现和查处?
“原因有三。”淮安市医保局副局长杨振龙说,一是市医保数据平台“脱胎”于原人社部门信息平台,基础数据面窄量少;二是众多医疗机构不会主动上传弄虚作假信息,而医保部门又“管”不过来;三是少数医保监管人员对可疑信息不敏感、不主动作为,甚至弄权包庇。
这类“病”该谁治?不少人希望纪委监委出手、“药”到“病”除。可纪委监委的专责监督不能代替医保部门的主体监督,围绕前者如何避免越俎代庖、后者如何防止裹足不前,淮安率先进行医保监督边界探索,寻找协同管控的“交汇点”。
欺诈骗保手段日益智能化,要予以有效打击岂能再沿用传统手段?相关部门不约而同聚焦市医保数据平台的升级——通过大数据治理和管控,才能又快又好根治医保领域乱象。
在全量采集医保信息基础上,淮安市纪委监委在升级后的平台——市医保信息挖掘分析系统中嵌入“纪委监委监督”模块,包括参数设置、预警监督、线索处置、通报曝光、专责监督5个子项。平台从每月数十万条医疗信息中自动抓取异常或疑似问题信息,按照预警级别分别推送,以便后台和相关部门研判。
淮安市医保局基金监督和法规处处长朱延竹打开电脑,点击进入平台逐一讲解:“参数设置”包含住院时长、住院费用、疑点可疑度、项目违规、其他等5个参数;“预警监督”是根据参数值向医保部门进行1到3级的预警推送,供其核查,其中第3级的预警要同步推送纪委监委跟踪督办。
据朱延竹介绍,“住院时长”参数下分一到三级预警:60天到70天为一级预警,70天到90天为二级预警,90天以上为三级预警。“住院费用”参数下也实行一到三级预警:1.5万元到1.8万元为一级预警,1.8万元到2.5万元为二级预警,2.5万元以上为三级预警。
如果一个患者住院时间超过90天、住院费用超过2.5万元,则处于三级“顶格”预警。平台进行预警推送后,医保部门必须第一时间核查,纪委监委也必须跟踪督查。
“疑点可疑度是另一个识别维度,淮安在这方面也有一项创新。”朱延竹说,全市筛选1837个常规病种,设计出2501个诊疗路径,如果医生诊断、用药、检查、住院时间和费用等参数互不匹配、疑点多,其违规可能性就大。他以一个肾病患者信息为例:住院仅39小时就花费1.5万元,可其尿蛋白定显、肾穿刺等常规检查都没有做,平台比对后发出预警,一查,果然是“挂床”住院。
去年以来,淮安市医保平台共向各级医保部门推送了一二级预警信息2.2万条和三级预警信息3019条,均及时核实完毕。市、县两级纪委监委还对三级预警信息逐条过堂,并督查整改到位。
标本兼治预警信息重在“治”,通过专项治理、双向通报、一案多查等形成高压态势,构建医保监管长效机制
“打击欺诈骗保、维护基金安全是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周凤琴说,纪委监委要始终保持高压态势,强化以案促改、精准监督,着力构建长效治理机制。
去年以来,淮安市纪委监委牵头,先后对全市515家医疗机构、1315家零售药店、145家基层卫生院进行医保专项检查或督查,把握医保各条口易“发病”规律,对症下猛药、治沉疴。市纪委监委上报的“加强基层卫生院医保资金管理的建议”,获市委领导批示并被采纳。
去年,淮安区纪委监委组织专家,对两所卫生院1225份“五保”老人病历逐一核实,发现违规病历706份,涉及医保资金10.84万元。查纠后,督促全区基层卫生院自查自纠,完善内外监控制度。
涟水县纪委监委深挖欺诈骗保背后的腐败行为,建章立制补短板。几年来,督促县医保局约谈、通报批评、暂停医保定点服务、处罚违规医药机构566家,追回医保资金5139.27万元。县纪委监委还查办骗取医保基金案件8起,给予党政纪处分15人。
在淮安,全市纪监和医保干部共同关注的内网,无疑是市信息挖掘分析系统平台,其中,“监督”模块的“通报曝光”和“专责监督”栏目点击量最高。
实行双向“通报曝光”制,无论是市、县医保部门查处的内部违规案件,还是市、县纪委监委查办的违纪违法案件,都要上传“处理决定书”和“案件调查报告”电子版。既公开案件以示震慑,又有利于后者合并案件线索、研判发案特点,实现“一案多查”。
点开“专责监督”栏目,可以看到医保方面各类通报和纪检监察建议书有29份。朱红娣告诉记者,其中包括医保部门查处通报14份、纪委监委查处通报5份、纪检监察建议书和工作提醒函计10份。基本实现重点医保违规违纪案件“一案一通报或一建议”,这在全省纪委监委系统尚不多见。
“做好案件查办‘后半篇文章’尤为重要。”淮安区委常委、区纪委书记、区监委主任袁安宝说,在查处区内两家医院外包医疗团队违规案件中,给予6人党政纪处分、14人诫免谈话或提醒谈话后,及时印发两期案件通报,又向这两家医院下发纪检监察建议书,推动其整改27个问题,建立6项制度,实现事前、事中和事后全链条监管。
在监督中服务、在服务中创新,淮安医保监管试点实绩日益引人关注。去年底,印亚琴受邀在国家医保局相关会议上作经验交流,淮安“共管联办”监管模式走向全国。
数据显示,从2020年1月至2021年5月,淮安市医保部门处理违规定点医药机构2446家,其中阶段性暂停医保服务410家、解除医保服务37家、行政处罚27家,共罚款5000万元;全市纪检监察机关查处医保领域违纪违法案件39起,问责追责82人;移交司法机关案件18起;累计追回或拒付医保资金1.23亿元。
今年前5个月,淮安市医疗机构患者次均住院天数同比下降0.5%,次均住院费用同比下降0.23%,其中,一级医院住院率下降5.88%。全市医保基金质量管理水平显著提升,资金使用进度均衡平稳,医疗保障后劲充足。
省医保局局长周英说:“淮安先行先试,从严监管、步步创新,提高了医保基金使用质量和效果,为全省乃至全国医保资金监管提供了新鲜经验,也为当地群众办了一件民生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