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吴成,是一名退伍老兵,今年90岁。
1929年,我出生在暗无天日的旧社会,因家庭贫困,三年间曾接连失去6位亲人,祖母和母亲都因饥寒交迫生病去世。13岁开始,我就不得不在地主家打短工谋生。
1944年,15岁的我还没有枪杆子高,就在家乡海门参加了新四军。打鬼子,我和战友们从来不怕死;作为机枪连的战士,冲锋陷阵,勇往直前,我从没想过活着回来。
有一次,部队在一个坟地里和日本兵相遇,我们坚守了六天六夜不退。日本人的飞机在头顶上扔炸弹,我们就地躲一躲。敌机一走,大家依旧挖工事、打草鞋。战斗中,我还曾缴获一支敌人的冲锋枪。
一位战友捡了两颗炮弹头回来,说等革命胜利了,要给儿子孙子们看。可惜的是,他牺牲了,没能等到儿孙满堂的一天。
1946年7月,我参加了由粟裕将军指挥的著名战役——“苏中七战七捷”。战斗异常激烈,我第一次负伤,伤未痊愈就要求归队,又不幸第二次负伤,截去了右下臂。那年,我才17岁,就永远失去了重返前线杀敌立功的机会,心里别提多难过了。
1950年春,我从山东第三荣校南下扬州,被分配到当时的苏北荣军疗养所,任文化干事。我当时心里就想,人可以残废,但精神不能废。我振作起来,决定把战斗的阵地从硝烟弥漫的战场转移到革命传统的宣讲上。刚好扬州市城北中心小学聘请我当校外辅导员,我欣然接受,没想到,这一讲,就是67年。
我是战争的幸存者,我活一天,就要把历史讲给孩子们听。
有一次,18个孩子来听我讲故事,听得激动了,就把红领巾都系在我的脖子上,我一人系了18条红领巾,泪水和汗水一起流了下来。
我的听众中,大多数都是中小学生,也有劳教所的失足青少年。在我眼里,他们都是国家的未来,我想用自己的真实经历告诉他们,新中国的成立来之不易,今天的生活是多么幸福。
我被80多所大中小学聘请为校外辅导员,做过7000多场演讲,听众累计超过500万人次。除了学校,我还到党政机关、工厂农村、社区街道,乃至监狱、少管所、戒毒所去演讲。
孩子们喜欢听我讲历史,更喜欢听过我讲战斗的故事。我就用左手写,整理了几十万字的宣讲资料。我收到过5000多封来信,每一封都写了回信。
我这个人很倔,认定的事就要一直坚持到底。当年,孩子们叫我吴叔叔、吴伯伯,现在叫我吴爷爷。60多年红色耕耘路,我从不因被误解而改变初衷,不因被冷落而怀疑信念,不因年迈而放慢脚步。从扬州、无锡、沪宁沿线,一直讲到首都北京、革命圣地延安、革命摇篮井冈山、革命老区大别山……
现在老了,跑不远,在无锡滨湖区和产山社区领导的支持下,我专门辟了一块地方,有250平方米,更名为吴成革命传统教育基地,免费向青少年开放。
国庆60周年时,我曾受邀去北京天安门观礼台观礼。今年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我们拥有的是无数革命烈士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美好生活。到了90岁,我依然会初心不改,退而不休,继续战斗,把历史告诉青少年,激励孩子们把祖国建设得更加强大,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记者 唐 悦 记录整理
视频/音频 费念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