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云县燕尾港镇海边一片滩涂上,矗立着一座灯塔。海边泥土松软湿滑,汽车无法继续前行,连云港航标处燕尾港航标管理班班长熊发仁一声招呼,和组员们下车,扛起设备仪器,蹚着淤泥,用镰刀和手拨开近一人高的芦苇,深一脚浅一脚,去为船舶的“眼睛”——航标灯做定期维护保养,这是6月10日记者采访时目睹的一幕。
北至连云港市徐圩新区,南至盐城市滨海县,这段230公里的海岸线上和广阔海域里,散布着149座航标,每年为上万艘次船舶指示航道。自从1978年来到燕尾港镇,熊发仁便在这里深深扎下了根,24小时待命带领班组管理维护,为航海者点亮航道上的明灯。
熊发仁的那双手上满是伤痕。“这都是我的‘功勋章’。”他笑着说。电池铅酸液体溅到手上,立刻烧掉一层皮;长满青苔的礁石湿滑,密布的海蛎子壳像刀片一样锋利;海上波涛汹涌,灯浮和船只晃动旋转,稍有不慎就会滑落海里……对他来说,遭遇这些危险已是家常便饭。
2012年12月13日晚上9点,熊发仁接到航标处值班室通知:灌河口18号灯浮很可能漂失。“这只灯浮正好在灌河口航道转角点,位置非常重要,我们必须尽快了解情况,否则极易导致船舶碰撞搁浅事故。”熊发仁立即按照应急预案,租船搜寻。
当天下着小雪,风力达到8级以上,船只出了灌河口海堤后,风浪越来越大。“船在海面剧烈起伏,一个接一个大浪,从船首一直拍到船尾,我们的衣服都湿透了。当时我就想,今天可能回不去了。”航标管理员倪超回忆道。
熊发仁一面要求船老大继续前进,一面联系值班室,让每隔两分钟给他打个电话,一旦联系不上好安排附近大船营救。
经过一夜搜寻,熊发仁从航标处值班室得到消息:灯浮可能漂失到滨海海域。“灯浮如果漂失在航道里,就会成为碍航物,对过往船舶安全造成很大威胁,我们一定要把它找回来。”熊发仁和组员随即又背上几十斤重的设备仪器,沿着滩涂寻找,艰难步行6公里,终于找到“出走”20多个小时的灯浮,为国家挽回十几万元损失。
“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要为国出力、忠于职责。”熊发仁比谁都清楚,航标维护工作是又累又重的体力活、充满艰险的生死活,更是大有学问的技术活。工作之余,他努力钻研创新,从一名普通工人成长为航标“全科医生”。
海上天气条件恶劣,浮标上的蓄电池经常受到大风大浪的冲击,加上海水侵蚀,接线柱与连接线被迅速氧化,极易断裂,这也是航标故障频发的根源。
“就因为这个问题,我们每隔四五个月就要对航标灯进行保养,每次费用少则5000元、多则上万元。”2013年,熊发仁下决心,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隔绝空气,隔绝海水”,他认为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点,一方面通过密封胶、黄油密封蓄电池的接线柱,另一方面把电源连接线的正负极加接过渡线,再把接线头用防水胶布裹起来,防止氧化。经过一年的分析实验和技术改造,熊发仁的创新获得成功。一个燕尾港班组,每年节省维护费用50万元,工作量降低20%。2015年,熊发仁以此成果为基础,发表论文《航标电池极柱氧化研究》,获得中国航海协会航标专业委员会一等奖,并受邀走上中国航标专业学术论坛的讲台。
在熊发仁带领下,燕尾港航标管理班设置技术改造室,组员们开展技术革新,解决生产难题,先后完成“DGPS(差分全球定位系统)台站发射天线防雷改造”“不间断电源改造”等多项课题,解决了雷雨时损坏发射机和危及操作人员安全等问题。
燕尾港镇位置偏远,生活设施缺乏,条件艰苦,不少人来了没多久就要求调离。熊发仁有过两次回到市区机关管理岗位的机会,但考虑再三,他还是放弃了。“如果大家都走了,工作就没人做了。连云港是‘一带一路’的重要出海口、重要战略支点城市,港口面临着重大发展机遇,正需要有人在一线,为港口建设出力。”熊发仁说。
在熊发仁和组员们日夜无休的默默奉献中,燕尾港班组全年航标正常率为99.94%,航标维护正常率达100%,航标可用性99.94%,航标修复率100%,均达到或超过部颁标准。
走进燕尾港航标班的小院,每一间房屋、每一块地板,乃至库房里一块块电池、一根根螺栓,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用熊发仁的话说:“规范管理是老站重生的基准线。”
燕尾港航标班只是一个7人班组,但各类人员职责、航标设备档案、紧急预案、设备操作规程等,该上墙、该学习、该落实、该完善的,熊发仁一件不落,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制度。航标组组长吴立宏自豪地说:“这几年我们没有发生一起安全事故,好多人前来学习,称我们为‘全国沿海第一班’,这和熊班长的带头作用分不开。”
41年里,熊发仁海上作业超过1万天,维护保养航标达148万余座次,行走海港滩涂33万公里。还有一个月就将退休,熊发仁动情地说:“我爱燕尾港的这片海,我愿意在这里守护一生。” 记者 吉凤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