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江苏网讯 “您好，是xxx家长吗？我这里是补习班，请问您小孩最近有报补习班的打算吗？”“我是售楼中心，请问您近期有购房计划吗？”不少市民都接到过这类电话。每每此时，你是否怀疑过自己的信息是如何泄露的？
去年6月，常州市公安局网安支队围绕这类推销电话展开侦查，最终挖出一条个人信息黑市交易链，共抓获48名内鬼和82名中介商。这是去年“两高”司法解释出台后，公安部挂牌督办的第一起侵犯公民个人信息案。
48名内鬼+82名中介商编制贩卖公民信息交易链
客户需要什么新鲜信息，就从内部渠道搞来什么信息，准确、高效、安全。去年6月，在查办一起电信网络诈骗未遂案件中，常州警方注意到，不少推销电话目标很有针对性，感觉背后有名堂。他们从一些网上推销广告入手，筛选出几个疑似贩卖公民个人信息的QQ群。
经过调查，群内一个网名叫“三界包打听”的湖南男子周xx引起了民警的注意。这个周xx常在各个QQ群里打广告，声称只要一个电话号码，就可以查到相关号码使用人的家庭住址、身份信息以及其他相关信息。冲着他的能耐，很多人与他私下交易，所获信息又快又准，周xx在圈内渐渐有了名气。
周xx的底细很快被民警查清。他原来是湖南一家讨债公司的员工，因为追踪欠债人的需要，常从别人手上买欠债人的信息。一条信息动辄要几百元，供不应求，他觉得这里面可以赚大钱，何况自己在圈子里人头比较熟，不愁没销路，便转行当起了信息贩子。可怎样才能获取一些独家个人信息，从而卖出大价钱呢？
2016年的一个偶然机会，周xx在饭局上认识了湖南长沙一家银行的信贷部主任梁x。交谈中，周xx得知梁x可以通过银行内部系统，查到全国的公民个人征信信息。周xx当即意识到，无论是讨债公司还是小贷公司，都愿意出高价买，一条征信信息至少300元。这可是块“大肥肉”！
梁x主管银行信贷部，个人收入并不差。周xx很下本钱，多次请梁x吃饭，除了送钱还用上了“美人计”，最终将梁x拉下了水，2017年初，两人达成“合作”协议，梁x每查询1条个人征信信息，周xx给他300至350元。查一条征信信息，对梁x来说就是动动指头不到一分钟的事情，他也乐得顺手赚一笔。
有了梁x这个稳定的信息源，周xx就以个人征信信息总代理的身份，在黑市上出卖个人征信信息，一条能卖到500元甚至更高，根本不愁卖。
网状黑色产业链，一个月20多万条交易
转型当了信息贩子的周xx发现，公民个人信息的市场需求量巨大，各行各业不仅需要个人征信信息，还需要包括开房记录、社保记录、车辆信息、网购收货地址、手机定位、学生信息、生育记录等在内的各种个人信息。
其中，个人征信信息价格最高，内鬼查一条就要300元；其次是个人手机定位信息，通常查一条是200元；再次是新的网购收货地址、生育住院记录等，一条100元左右；而像学生信息、开房记录之类的，每条30到50元；需求量最大的则是车辆信息，但每条只有10元左右。熟悉了信息行情和运作方式的周xx扩大业务范围，联系同样是信息中间商的网民“16停”、“千里走单骑”等人，一方面，通过他们将自己的个人征信信息推销出去，另一方面，也从他们那儿获取其他各类信息，再转手出售，忙得不亦乐乎。
在贩卖公民个人信息的黑色产业链中，中间商通常是根据客户需要，找内鬼精准查询某人或某类信息，然后转卖。像梁x这样的内鬼处在第一层，而内鬼联系的中间商，为安全起见一般只有一到两人，但这些中间商下面还有分销商，多的有五六层。各个行业的内鬼与他们信赖的中间商互相勾结，各取所需，以他们为核心向外交叉发展，形成了错综复杂的交易链。
图为犯罪嫌疑人
正因为这类信息交易错综复杂，层级很多，所以越到产业链的末端，信息的价格越高，从内鬼到销售末端，一条信息的价格翻上一番都不止。比如车辆信息，汽车修理行业内鬼查询一条能赚10元，而经多次转手，到最后一条能卖到上百元。“这个行业，除了犯罪风险，没有任何成本，利润非常可观。”办案民警说。
到该案收网前夕，这条产业链上每天的信息交易量已达1万多条。
71个抓捕小组出击，逮到48名内鬼和82名中间商
以往警方破获的贩卖公民个人信息案件，中间商大多是从网上搜集、整理各种已有的个人信息，或者依赖黑客盗取某个行业或企业的个人信息。而常州警方打掉的这个黑色产业链最大特点是，中间商根据客户需求，找内鬼定向查询然后转卖，属于“私人订制”，因而他们获取贩卖的公民个人信息，都是此前市场上没出现过的，是最新鲜、最值钱的一类。所以，其危害也是最严重的。
2017年6月底，在公安部网安局和江苏省公安厅网安总队指导下，由常州市公安局牵头，抽调若干民警成立专案组，经过20余天研判和侦查，初步查明了这个以众多行业部门内鬼为源头、大量中间商为中介，通过网络勾结、贩卖交换个人征信、车辆信息、开房住宿、收货地址等数十个种类实时信息的庞大网络犯罪团伙，其中像梁x一样的行业内鬼就多达48名，涵盖银行、卫生、教育、社保、快递、保险、网购、汽修等多个行业；像周xx一样的中间商也有82名。到7月中旬，上述犯罪嫌疑人员已被全部锁定。
2017年7月17日，专案组调集355名警力组成71个抓捕小组，兵分20多路赴黑龙江、内蒙古、福建、湖南、四川、广东、上海、湖北、浙江等地集中收网，将48个内鬼和82个中介商全部抓获，扣押涉案手机152部、电脑39台、涉案手机卡155个，成功摧毁了这条泄露、窃取、贩卖公民个人信息的特大黑色产业链。
现已查明，仅在收网前的1个月内，这条产业链上的公民个人信息交易量就达20多万条，涉案金额1000多万元。
警方提醒
非法获取、出售或提供征信、财产等公民个人信息50条以上即构成刑事犯罪
江苏省公安厅网安总队负责人说，随着互联网技术快速发展，数据化的公民个人信息在网上越来越多，这大大降低了公民个人信息泄露的门槛，在“数据就是财富”的利益驱使下，只要能接触到公民个人信息的行业或岗位，就有出现“内鬼”的潜在可能，这些“内鬼”利用职务或工作之便，只需要鼠标一点，就能很轻松获取信息数据，成为各个非法交易公民个人信息链条的源头，严重危害公民隐私安全。
公民个人信息是受法律保护的个人隐私，不是发财致富的资源。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罪是《刑法修正案（九）》的新罪名。在大数据时代，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犯罪处于高发态势，公安机关的打击力度也越来越大，非法获取、出售或提供50条以上征信、财产等公民个人信息，即构成刑事犯罪。2017年6月1日，“两高”就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犯罪出台最新司法解释。常州警方破获的“6·18”特大侵犯公民个人信息案，涉及领域之广、抓获人数之多，均创近年来全国打击侵犯公民个人信息案件之最，也是“两高”最新司法解释施行以来破获的第一起公安部督办的侵犯公民个人信息团伙案，表明了公安机关依法打击此类犯罪的决心。
记者 于英杰、林元沁 通讯员 苏宫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