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体制改革的江苏探索①

　　编者按 我省是中央政法委确定的司法体制改革第二批试点省份。试点工作开展以来，我省积极探寻符合中央精神和江苏实际的司法改革新路，改革试点取得初步成效。基层单位在司改中有哪些先行先试的动作？身处改革大潮中的个人有哪些切身感受？我省的改革探索为全国提供了哪些经验？本报从今天起推出“司法体制改革的江苏探索”系列报道，敬请关注。

　　一整天快过去了，上午一起聚众斗殴涉案少女在看守所里和父亲相对垂泪的场面，依然萦绕在王洁的脑中。王洁是玄武区检察院刑事检察部未成年人办案组的员额制检察官。拥挤的办公室里，检察官助理和她相对而坐，她的办案组还配有一名书记员。

　　以2016年1月1日司法责任制改革试点运行为界，此前，所有公诉案件100%需分管检察长审批；此后，86%的公诉案件由检察官说了算。南京市玄武区检察院的情形，正在成为全省检察院的常态。

　　先行试点之后，2016年7月起，司法责任制改革在全省三级127个检察院全面推开，入额检察官达4209人，占全省政法专项编制的32.6%。11月1日，江苏省正式启动以检察官为责、权、利核心的检察权运行新机制。

　　去年元旦入额以来，王洁办案99件。她说：“由于未成年人案件的复杂性，我的办案量约是同事的2/3。”刑事办案组检察官陈丽芳则办案141件。

　　玄武区检察院被选中改革试点时，是否要当员额检察官，陈丽芳和王洁都纠结过。王洁从业务转行政多年，得心应手。以往检察院的检察官并不一定都办案，却能享受“检察官”和“官”的双重待遇；改革后，只有入额检察官才能办案。一直在办案一线的陈丽芳犹豫的是，入额之后，权力大了，但责任和压力更大，退出检察官体系，可以有更多时间照料家庭。但专业荣誉感、责任感等因素让转型期的王洁、陈丽芳们战胜了纠结，报名参加了2015年10月全省首批员额制检察官遴选考试。

　　跟她们同一平台、同样程序参加遴选的还有副检察长王卫东。这一批次中，玄武区检察院领导仅2人入额。

　　与之相匹配的，是检察院内部的大部制改革，检察权进入全新运行轨道。玄武区检察院的内部机构整合为七部一局，所有员额检察官均被编入办案组织。王卫东担任刑事检察部部长，刑事检察部共设10个独任检察官办案组和1个综合科。王卫东带领其中一个办案组。

　　转轨阶段，王洁的身份带有过渡痕迹，她还保留着公诉科副科长的职位，“是政策允许的职级待遇保留，完全不行使行政职能。”

　　陈丽芳则是改革后的标准检察官。陈丽芳说，过去的办案流程行政化色彩比较浓。科长分案，检察员提出初步意见报科长、主管副检察长、检察长层层审批，办案时间至少要多流转2-3天。现在，软件轮号分案，检察官成为主体，除了必须上报的案件，其他自己说了算。玄武区检察院在案件受理量和起诉量大幅增加的情况下，案件平均办理时间比上年减少8.98天。

　　去年，陈丽芳办理了一起电信诈骗案，涉及279名被害人，分布全国各地，工作量巨大。以往检察辅助人员不足，需要检察官承担更多琐碎的基础性工作，新型办案组模式下，检察官、助理、书记员分工协作，很快就办结了该案。

　　这样以检察官为核心的新型办案组织，全省检察机关已有700余个。

　　17日，南京军区总院恶性伤医案提起公诉。由于是社会热点案件，王卫东与3名员额检察官共同办理此案。

　　“在这个案件中，我既是指挥员，也是战斗员。而在过去，我只是指挥员身份。”王卫东和其他检察官案发当天就介入，引导公安取证侦查，正确适用法律，并迅速下达批捕书。

　　全省三级检察院领导干部入额共697人，占全部员额检察官16.6%。政治部主任、纪检组长不直接从事司法办案工作，均未入额；少数领导干部因司法办案经历资格不够，也未能入额。

　　比大多数入额的检察长先行大半年的王卫东说，最大的转变在理念。“以往我主要是把握方向，抓队伍监督，业务上的宏观指导性比较强。”他举例说，2015年他指挥承办人办理邹伟等20人开设赌场案、宁世军等9人集资诈骗案等，“定位是指挥员”。司改后，行政事务方面明显弱化，在兼顾队伍管理和发展的同时，拿出更多精力亲自办案，与其他普通检察官一样，就是案件承办人，“定位是战斗员，还是攻坚战斗员”。

　　王卫东乐于享受直接办案的乐趣，“作为分管检察长，需要听取汇报和审批的案件大幅减少，可以沉下心办案”。黄德魁等2人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中，他作为承办人，直接面对数百被害人，深入南京卷烟厂了解诉求，这样的亲历，司改之前不会有。

　　根据职权清单，有一部分案件并未下放决定权，王卫东参与办案的方式跟以前一样。周松年贪污挪用公款案中，某行为适用法律争议较大，他就提出侦查建议，引导取证方向，为案件准确定性作出决策。“这个时候，是指挥员加战斗员”。

　　全省各级检察院入额院领导都开始了带头直接办案。近日，由南通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的被告人张某某抢劫案、被告人康某某窝藏案开庭审理。副检察长李宁作为公诉人出席支持公诉。与以往检察长出庭不同，检察长办案，不仅仅是庭上宣读检察意见，更是真正作为承办人，全程参与案件的审理和出庭等事项。

　　扩大的权力仍在笼子中。省检察院先后两次制定检察官职权清单，具体明确全省三级检察院、10个业务类别检察官的办案职权。《关于检察长（副检察长）直接办理案件的规定（试行）》则给入额后的院领导办案划出了详细而具体的“硬杠杠”。“终身责任制”更将检察官与自己经手的每一起案件紧紧捆绑在一起。

　　本报记者 王晓映